这之后,聋阿婆就一大早就在梯田边呆着,看着野云变幻,绿意开始蔓延,看着稻苗慢慢长高,柳枝慢慢变长,看着树冠慢慢变成深绿,大山成了深黛色。
浓墨重彩的日子到了。
无名湖边的野花“嚓啦啦”的开遍。沉甸甸的雨滴从高大的树上掉到小树上,从小树上掉到青青的茅草上,湿润的草地上蘑菇滚呀滚,滚成一大丛一大丛,黄心的猪鼻花,蓝色的水晶花,红红的野莓花,鲜艳的招摇。
拉木带着春儿和小白,躲在灌木丛中,弓上搭着箭。小雀们都在树枝上唱着求偶的歌曲,对于新手春儿来说,是最适合的靶子。
黑禽鸟会叫着“傻瓜,傻瓜”的低飞了过来,差点钻进懒洋洋的小白的嘴里。
狐狸会摇着红色的尾巴,悄悄的嗅着,从后面向猎物发起进攻。
这时,小照也会赶着牛去山上吃草,等牛吃饱了,再坐在牛背上下山。
聋阿婆从梯田里捞起一尾红身金尾的大鱼来:“小照,给婆婆吹一曲。”
小照拿出他的角笛,不成调儿的吹,吹得聋阿婆在随风飘拂的柳枝下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了。
拉木有一次不免生气了:“小照,你连一首曲子都不会,怎么好意思骗聋阿婆的鱼!”
小照笑嘻嘻的辩解:“我爹说,聋阿婆和我爹都来自梁州,是老相识。她以为我吹的是老家的曲儿,解了思乡情。我要是不收她的鱼,或许她就怀疑了。”
小照一向能言善辩,拉木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聋阿婆只不过在听自己的心曲罢了。拉木想。
他不再管小照的事。
聋阿婆继续“听”小照的笛声。
小照收走一尾又一尾的红身金尾的大鱼。
于是稻苗变成稻谷,黄灿灿的,白水绕着黄色的梯田,与邻近青山构成一幅写意画。
拉木给她送来熏鱼虾:“阿婆,我阿娘让我对你说,明年不种了,好不好?”
聋阿婆絮絮叨叨:“我自己伺候这些东西,才觉得口中的食物有甜味。”
阿娘听说后,叹口气:“这样最好,以后由着她吧。”
聋阿婆在祠堂里开了一片南瓜园。山上下雪早,往往南瓜开着花,就萎在了藤上,拉木每年雪季前都很担心,生怕小南瓜又凋在风雪中,聋婆婆又白忙了两季。
聋婆婆自己倒不在意。有时她看着拉木带着春儿过来,忙着将一个个小小的南瓜套上布袋,就闭上眼,自顾自的摇着躺椅。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去年聋婆婆终于有了大丰收:在拉木换了三次布袋后,有两个小南瓜坚强的长成了大南瓜。
拉木很高兴,小心翼翼的爬上架子,摘下,放到墙角:“阿婆,你切南瓜煮时,要小心些。”
春儿却讨好的说:“阿婆,别忘了我。你叫一声,我就过来帮你吃。”
聋阿婆乐得前仰后合。
拉木第一次看到聋阿婆的笑:原来她也是会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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