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立于大堂上,何瑾摆好了一副受审的恭顺姿态,等待着张府尹的询问。

“何公子,眼下事件已然清晰。这刁徒是从你口中得知了一枝梅行踪,才寻到的尸首。”张府尹这次却没再拍惊堂木,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只是不知何公子,又是如何得知一枝梅行踪的?”

“回禀府尊大人,这一枝梅自祸乱太平县时,在下被同他有过交手。只可惜,这恶贼狡诈多端,两次从在下手中逃脱。在下那时也以为,今生恐怕就要背负耻辱。”

“可想不到就在山穷水尽时,魏国公府的徐公子,却派人联系了在下。”说着,何瑾微微冷笑,掀了掀衣衫让众人看到他腰间那块‘徐’字令牌。

鎏金令牌犹如惊鸿一瞥,稍纵即逝。

可就是这么一下,何瑾却似乎听到大堂上所有人都齐齐吸了一口气。尤其刁德一,更是双眼发直地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鬼:“你,你怎么会有魏国公府的令牌?”

“哼,何家与魏国公向来便有往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何瑾故意说的如此含糊,却让在座之人不由浮想联翩。

说罢,他又继续道:“那人告知在下,徐公子其实早在一年前,便开始密切关注恶贼一枝梅。此番在下与一枝梅搅闹,无意间便帮徐公子确定了一枝梅的真实身份。”

“再之后,便是昨夜在下又接到了徐公子消息,邀在下入太平山一晤。在下到时,看到徐公子及众护卫已然擒获了一枝梅。接着徐公子痛斥一枝梅桩桩罪行,令一枝梅签字画押后,才一刀斩杀了这恶贼。”

说着,何瑾从怀中掏出一张供状,交给衙役呈上公堂。

供状上面,自然将一枝梅所有的黑锅,全扣在了陆茂秋身上。至于签字画押,更是简单不过:徐渭临摹仿写足以乱真,徐瞻灏又拿来些陆茂秋的字迹后,一张完美的供状就此新鲜出炉。

至于隐瞒诛杀陆茂秋一事,何瑾也是提前跟徐瞻灏打好招呼的。

徐瞻灏本来还不愿抢这个名头,但何瑾却认为他身板儿柔弱,目前还扛不起杀掉一个侯爷的罪过。

而当夜他一刀下去后,又正好震服了徐瞻灏这个刺儿头。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徐瞻灏中二热血又开始泛滥,便仗义替何瑾扛下了这事儿。

张府尹接过供状,装模作样地看过后,开口言道:“供状倒是真的。只是徐公子这般,未免有些鲁莽。”

可下一句话,他又转了口风:“然一枝梅毕竟作恶多端,海捕文书上也早已写明生死不论。徐公子如此所为,也算得任侠公义,不枉为我大明血性男儿。”

说罢,张府尹又环顾一圈,对着其他大佬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其他大佬自然也评头论足一番,但最后的意思,还是跟张府尹一般无二。唯独那位北镇抚,却作色说道:“纵然如此,也太过枉顾法纪!在下改日见到魏国公,必劝其严加管教。”

诸位大佬一听这话,不由目光如剑:好个老阴货!借着这事儿,你竟想攀上魏国公的路子,真是臭不要脸!

“不,还是不对!”见诸位大佬都已达成共识,刁德一的脸都变成了青紫色。

他眼珠不停转动,大声且急促地开口喊道:“就算徐公子杀了一枝梅,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徐公子完全可直接将一枝梅的尸首带入顺天府,又何必假你之手?”

何瑾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徐公子跟你一般,也会将这点功劳看在眼里?没听清楚是在下两次与一枝梅争斗,才帮徐公子确定了一枝梅身份?”

“徐公子身为魏国公嫡子,自知此事干系重大。便拜托在下交由太平知县处置,一层层秉公奉法上报。谁知这中间,竟揪出了你这等狗贼,真是苍天有眼!”

“何瑾,原来你真的一直在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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