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的事儿又陡生枝节,堂上的张府尹的脸,简直黑得跟包青天一样。

这次张府尹都差点把惊堂木拍碎了,语气也动了真火:“刁贼,你可真是好胆!今日顺天府主审,都察院、锦衣卫、刑部、大理寺坐镇旁听,尔犹敢欺瞒狡辩,拒不认罪,简直罪加一等!”

可这时候刁德一也认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为了保住这一身官皮,他也真豁出去了,咬牙道:“下官之前分明承认的,只是未斩杀一枝梅。可这尸首,仍旧是下官发现并带来的。功过相抵,下官理应只当小惩,并不该革职查办。”

“好,好......”谁知张府尹也不怒了。平歇后的脸上,已是浓重的冰寒一片:“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休怪本官无情了。来人,将线人带上来!”

那线人自然是刁德一安排的托儿,目的是证明发现一枝梅是合情合理的。可一看到那线人模样,刁德一立时面色大变。

因为这位线人是被两名衙役拖着上来的,屁股上鲜血淋漓,显然已被用了刑。

未待张府尹开口,他便声泪泣下地交代道:“青天大老爷,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都,都是这个刁德一逼小人的。小人知道顺天府的赏银有一千两,还寻思着跟他要一百两的封口费,可这狗东西连一百两都不给小人......”

虽然这线人很惨,但看他委屈幽怨的模样,何瑾还是忍不住想笑:哈哈,一百两都不给你......

再看这线人此时恨刁德一入骨,还气急败坏地咒骂,而刁德一又气又急,却色厉内荏不敢还嘴。何瑾就觉得这两个人,实在太有喜感了。

张府尹却懒得理会两人肮脏的菊花交易,不由怒喝催促道:“说重点!”

“这狗东西让小人说,看到了一枝梅的踪影。可太平山那里人烟罕至,小人虽是那里的线人,却委实没见到过一枝梅的踪影。小人也不知刁德一,是如何知晓一枝梅就在那里的......”

“你胡说!”刁德一嘴上大吼着,可内心当中,他也知道自己完了.....

果然,堂上府尹愈加冷笑不止,继续言道:“好,再将太平县衙姚知县的长随田七带上来。”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宛如雷霆,在刁德一耳边炸响。

田七比堂上的线人更惨。

因为线人只在顺天府这里,挨了一顿板子。可这位长随先被刁德一暴露,在姚璟那里结结实实被打断了腿。到了顺天府里,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又是一顿杀威棒打下去,半条命都快交代了。

此时一见这架势,他更是竹筒倒豆子般,开口承认道:“青天大老爷,小人是半年前被刁德一买通的,一直在为他通风报信。这次一枝梅尸首之事,也是刁德一指使小人从何公子口中得知后,又跑去告知了他......”

这下两人证口风相吻,证据确凿。刁德一就是混淆黑白的本事儿再大,也翻不了这等事实。

一时间,他感到自己全身发冷,觉得自己就要跌入万丈深渊:顺天府不愧是天下第一府,就自己这点儿道行,还想在这里沾便宜蒙混过关。简直就如一只无头蠢笨的苍蝇,撞入了层层叠叠的蛛网中。

再看看一直不言不语的何瑾,刁德一似乎有些明悟:自己,好像有些太小瞧这少年了。甚至他都有预感,何瑾就是那只提前编织好罗网的蜘蛛......

可是,他不服!

就算败了,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如何败的!

想到这里,也不顾扰乱公堂之罪,刁德一忽然大声开口叫道:“府尊大人,下官认罪,如何处置全由大人做主!只求府尊大人开恩,让下官在此听完堂审!”

张府尹当然明白刁德一的意思,不由望向了一旁的何瑾。

何瑾歪着脑袋想了想,便点头答应道:“也好,就让这狗贼开开眼界,吓破他的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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