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一旁的徐渭也面色沉重,开口道:“非但如此,老夫觉得姚知县恐怕连申诉都不会。”
“毕竟,堂堂知县为这事儿申诉,传出去都会让人觉得他气量狭窄,还与属下争功。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一个‘驭下无能’的帽子,是要自己先戴上的。
这时何瑾又接上了话,跟徐渭一唱一和:“而假如这事儿就这么过去,首功虽说当然是他刁德一的,但县衙上下也都能捞上一个不错的考绩。”
“可若姚县尊真将这事儿给坏了,摆明就是在跟全县衙上下作对,属于砸锅摔碗的行为。”
宋大力当然不是傻子,听闻两人如此一番解释,当即民白了刁德一为何有恃无恐。
可越是老实的孩子,就越容易钻牛角尖儿:“那,那这事儿,我们难道就要吃个哑巴亏?任由这恶人抢了功劳,占尽了便宜?”
何瑾和徐渭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缓缓摇头,还齐齐哀声一叹。一旁刁德一终于看到想象中的画面,不由适时嚣张仰天大笑,狂妄地简直没边儿。
就在此时,一阵骨骼啪啪炸响的声音传来。
刁德一随即面色铁青地看到,猛恶的典韦捏着拳头上前,不善地盯着那三十来个民壮,瓮声开口道:“公子,区区三十来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想在末将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公子,他们还不够格!”
话一出口,那三十来个围着陆茂秋尸首的民壮们,齐齐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就连刁德一,也下意识地捂住了他刚镶好的金牙。
然而,何瑾和徐渭两人仍旧目光黯淡,继续不甘地摇了摇头。
徐渭道:“不行的,道理同上。事情闹一旦大了,非但县衙丢人丢到了京城,而且极容易引起朝廷官员和勋贵之间的斗争。”
何瑾接着道:“如今勋贵集团一直被文官打压,倘若这时我再挑起这样的风波,是非对错就不再是问题了,而是双方两股势力之间的较量。首当其冲的我,无权无势,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到这里,何瑾再度悠悠一叹,总结道:“说白了,我这勋贵之后就是窝儿里的耗子,小打小闹怎么折腾都行。可一旦踩了线,惹得大浪拍下来,我必然会先死在沙滩上......”
典韦还是不服气,身为战场上的猛将,他可不愿想这么复杂的事儿,更不愿未斗之前就丧失了胆气:“公子,那这样他也不会好过!朝廷官员会收拾你,可勋贵怎么也不会放过他吧?”
可这下何瑾却不愿意了,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刁德一,幽怨道:“韦哥,你让我一个英俊潇洒、未来无限可能的勋贵之后,犯贱去跟这个丑陋无能、生个女儿都败坏门风的狗东西拼?”
“咱不能明知是臭狗屎,还要一脚硬踩上去啊!”
典韦一时诧异,可仔细看了刁德一两眼,又不得不黑着脸点头承认道:“公子要这样说,好像是挺不值的......”
刁德一这会儿被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准备来一次装逼打脸,你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不说,还一肚子的气!
不过,这又算得什么呢?
只有到手的功劳,才是实在的。嗯,若再求自己的姐夫运作一下,恐怕自己还真有望再进一步......
想到这里的刁德一深深吸口气,再看向何瑾等人时,才感觉也就没那么窝心了。
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民壮道:“将一枝梅的尸首抬走,咱去顺天府领赏,懒得同这几个狗才磨牙!”
一众人就这样兴冲冲地走了。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何瑾和徐渭沉重的面容才不由一变,嘿嘿奸笑起来。仿佛两只狐狸,看到一只自投罗网的肥鸡。
尤其徐渭,还忍不住抱怨道:“公子,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咱就不要配合了行不?又尴尬还挺累人的......”
“那可不行。”何瑾却傲娇一笑,道:“要不是咱刚才替他分析明了局势,坚定了信心。他又怎么肯铁了心,拿自己的脑袋去碰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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