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北,十五里,岐山,箭括岭。

夜幕低垂,这片山岭之上,枝叶茂密,可是岭后的谷地里,却是埋伏着大片身着绛色衣服的唐军步兵,而山林之中,人衔枚,马套嚼头,两万多骑兵安静地立于林中,几乎是鸦雀无声,李世民策马立在林中,一双眼睛炯炯光,如同闪电,盯着十几里外的雍城。

望着城头冒起几百道的黑烟,李世民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鱼儿果然上钩了,看来薛举的大队人马已经入城,正在城中埋锅造饭呢!犯我大唐,咱们得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窦琎笑道:“秦公果然料事如神,在城中故意留下了一些米粮,薛举军远道而来,又是入夜,肯定饥饿,这时候进了城中,必然是饱餐后昏昏欲睡,我们在城中暗藏的地道里留下了三千锐士,他们绝想不到,自己睡的地下,竟然有伏兵,他们是顶着刀尖睡觉!哈哈!”

李世民哈哈一笑,对窦进说道:“也多亏了窦郡守在任扶风的这几年,早作防范,还在城中深挖了地道和藏兵坑,这黑夜之中,薛举军必然无法发现,只等我们这里开始动手,我们的伏兵再从城中杀出,四处纵火,薛举军必然大溃,我军可一战而胜!”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李世民的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可是段志玄段将军回来了!?”

一个剽悍勇武的军将驰至林间,对着李世民在马上行了个军礼:“末将段志玄,侦察敌军军情而回,秦公,这回咱们有意外之喜,你看此人是谁?!”

李世民就着这月光,定睛一看,只见段志玄身后的一匹马上,骑着一个薛举军黑衣打扮的壮汉,这人一看到李世民,就两眼泪汪汪,泣不成声,翻身下跪道:“敦煌公,想不到我刘宝,还有活着见你的一天啊!呜呜!”

李世民惊讶道:“咦,你不是朝请大夫刘世让的弟弟刘宝吗?我认得你,你们兄弟不是被薛举给俘虏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呀?”

刘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大哥刘世让奉唐王谕令安抚陇右,但遇到了敌军骁骑,这些陇右骑兵着实剽悍无比,我兄弟二人抵挡不住!兵败之后,我们都被秦军所俘虏,那薛举押着我们去安定城下,拿刀架在我兄长的脖子上,让他说,关中的唐军已经战败,要安定城投降,可是我兄长却对城中大喊,说关中大军将至,必能消灭薛举,让他们千万不要投降,一定要坚持下去!”

李世民听得动容,连忙说道:“那你哥哥有事吗?”

刘宝摇了摇头,说道:“薛仁杲倒是被气得暴跳如雷,想当场杀了我兄长,但薛举却说,我兄长也算是个义士,杀之不吉。所以就留下了他的性命,反而以礼相待,囚禁在秦州!”

“借着这个机会,我兄长让我假扮薛举军的士兵,随他出征,这回秦军攻进了雍城,我便趁机逃了出来,一路向关中进发,想向唐王汇报秦军的情况!”

李世民微微一笑,拍着刘宝的肩膀,说道:“刘宝啊,你放心,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你们兄弟出关与薛举作战之后没几天,我们就拥立了代王杨侑为恭皇帝,而父帅也晋位为唐王了,至于我嘛,嘿嘿,现在已经不是敦煌公了,而是秦公!”

刘宝又惊又喜,连忙下跪拜道:“参见秦公!”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扶起刘宝,笑道:“咱们可是并肩作战过,一起攻下长安城的兄弟,况且这次你们兵败后忠勇可嘉,也受苦了,就不要这么客套了,应该是我要感谢你啊!好了,长话短说,你这次逃出来的时候,路上正巧碰到了段将军吗?”

刘宝点了点头:“是的,段将军正好是出来捕俘侦察的,就一下子遇上了。然后就是过来见您,秦公,现在是出击的大好时机啊!”

李世民笑道:“快说说现在贼军的情况,他们数量有多少,防守是如何布置的?”

刘宝正色道:“薛举这回是突袭了唐弼,为了追求这个度,他没有带大队的步兵,而是只带了五多万陇右骑兵奔袭而来,唐弼也实在是无能,居然在临战之时,手下叛离,全军分崩离析,他自己逃跑,而他的部下十余万人,大多投降了薛举。薛举留下一半人马在原地驻守,挑了五万多精壮,跟自己的五万多骑兵一起,号称二十万大军,直扑扶风而来!”

李世民笑道:“我就说嘛,薛举要同时迎战姜,窦,还有你们兄弟这两路军队,还要打唐弼,他是分不出这么多兵的,现在他的布防情况如何?”

刘宝勾了勾嘴角,说道:“本来薛举是想自己入城的,但他的军师郝瑗却说,天色已晚,城中虚实不知,情况不明,最好主帅驻守城外。于是现在五万多原唐弼军的步兵入城,而薛举本人带着五万多陇右骑兵全部在城西驻扎!”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你确定薛举和陇右各部的首领酋长们都没有入城,是在城西吗?”

刘宝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是小的特意打探,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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