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淳杰说的是:“如果有能之人不为善便是恶,那么我至少在习艺有成的五、六年里,便都是在为恶。”

步漫芳终于展眉一笑,忍不住在刘淳杰的脸上亲了一亲。刘淳杰涨得满脸通红,正待说些什么。步漫芳却又凑到他耳边,抢先说了一句话。

如果说刘淳杰先前对步漫芳也只是十分有好感,那么步漫芳说这句话,也让他彻底爱上了她。

步漫芳说的是:“刘大哥,你这手‘雁翼双开提美酒’的功夫,还要练多久啊?”

……

晌午过后,步漫芳终于醒来了。

她只记得昨夜发生了一件十分甜蜜的事情,她又说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然后她便不省人事了。

但无论是多么甜蜜、多么好笑的醉酒,醒来时都必然会让人觉得头疼欲裂。只是她纵然逃不过这头疼,却也必会觉得昨夜的酒醉的十分值得,比她这辈子喝过的所有酒都值得。

她活到这个年纪,还从未像昨日那样的烦恼一件事,却没想到她还没烦恼多久,事情便已解决了。

用她希望的方式解决了。

刘淳杰已唤店伙计随时准备好材料,只等心上人一醒来,便做好醒酒的鱼汤、热喷喷的大肉包子、以及飘香四溢的香蕈乌骨粥送了上来。

这当然也令步漫芳心下感到十分甜蜜,但她却嗅了嗅身上的衣衫,坚持要先回房沐浴更衣。

她的衣衫上终是沾上了不少酒味,刘淳杰直到最后都忘记放回地上的那两坛酒,虽然之后没有沾到她零星半点,但在刘淳杰抢过来之前,她喝的时候早已洒了不少在衣衫之上。

她甚至还假装责怪刘淳杰:“刘大哥,你就这样让我睡下了吗?”但看着刘淳杰露出那副“我能怎么办?我还能帮你更衣吗?”的表情,她又不禁转过身去偷笑了起来。

她自也看出了,她的“刘大哥”是在那也被她洒了不少酒的桌椅上过得一夜的,却并未感到半点抱歉。

她与他已不需再有任何抱歉。

步漫芳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刘淳杰的房间。刘淳杰看着自己的“芳妹”走出房门,心下反而感到抱歉。

她与他已不需再有任何抱歉,他与她却仍然留有一丝抱歉。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只是他二人已是如此关系,他本可以将二人先前相遇之事说出来了。

但正如昨晚步漫芳的“坦白”一般,他终究还是隐瞒了此事,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再“坦白”。

刘淳杰至今仍以为那日他在沔水汉江上遇到的就是步漫芳,因为他昨夜虽从他的“芳妹”口中听说了她还有个名叫步盈芳的胞妹,但步漫芳却没告诉他,步盈芳和她是孪生姐妹、二人的样貌也如出一辙。

更要命的是,步漫芳昨夜还说到了“自己为躲避‘武林前辈’,时常坐江船出游”一事,这使得刘淳杰更不会怀疑“其实自己那日遇上的不是‘芳妹’”。

所以这个并不是十分重要、也不是完全不重要的误会,姑且还得持续下去。

……

步漫芳尽可能迅速的沐浴更衣之后,又回到了刘淳杰的房中,她此时当然不必再敲门,却发现刘淳杰已不在房内。

她忽然感到一丝落寞,她本以为刘淳杰会在房子里等着她的。

但她当然也知道她的“刘大哥”必是忽然有了要事,这才突然离开。

所以她便先坐下吃起她的“刘大哥”为她精心准备的“早午饭”来。

刘淳杰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他确实有了要事,因为罗进那边的消息也到了。

但刘淳杰回到房中,却不禁骂了一句:“老狐狸。”

因为那罗进只代传了他们龙帮主的一句话:“近来名动江湖的刘少侠有要事相询,是敝帮的荣幸,老朽本该亲上枞阳将少侠所询之事相告,奈何帮中事务繁忙,还烦请刘少侠移步宛陵,老朽必知无不言。”

这也就是说,他还是得亲自去宛陵寻那龙在渊。

但他当然也不是真的在生气,若单指他查探那言骏一事,他这几日可能算是浪费了。可若要说他和步漫芳之事,这几日可谓是重要之极。

所以当步漫芳听刘淳杰说完此事后,只是微微一笑,问道:“那我们几时出发?”

于是这位“投身江湖许久,却从未过问江湖事”的步漫芳,终于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被卷入这场牵连了几个大国的阴谋当中。

……

定军山下,兵营密布。

朝廷当然不是要一举击溃定军山的贼子,益州的大部分兵马也都已被调至燕唐同雨真的边界,这些虽不算少,却也不能算多的人手,要攻山当然稍显不足。

更何况此处也正是燕唐同都厥的边界,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与两国同时开战。

所以言骏选择逃往定军山,虽有两山“同气连枝”的原因,也将“朝廷不敢对定军山轻举妄动”给考虑了进去。

所以马跃天一直布置人手在路上埋伏言骏,以求“守株待兔”,却绝不能放言骏上得定军山,再来“瓮中捉鳖”。

这些留守汉中的军士虽不是为了攻山的,但要阻止步盈芳等人上山,则已是绰绰有余。

攻山是不行的,但在燕唐境内的各山口处把守,却也没什么问题。

马跃天虽没亲手来“赶尽杀绝”,但自然也不会就这么彻底算了。命云太平追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然也要切断他们逃路。

步盈芳等人想与定军山的贼人会合,只有绕道至都厥境内,从都厥的山口上山,但这多半又难免会和都厥人起冲突。

毕竟十余年前那场大仗过后,燕唐和雨真是恢复了来往,和都厥却没再通气,两国交恶,可见一斑。

但交恶毕竟也有交恶的好处。燕唐此番征伐,首先要打的还是恢复了来往雨真,这自然是因为小皇帝想要“攻其不备”。

而交恶的都厥,必然时时提防着燕唐皇帝的野心。

步盈芳自也知道此事,她们也不想绕道都厥去惹麻烦,却更不能硬闯这连绵不绝的营寨——虽说步盈芳自己、还有符巧心和胡扬生并不惧怕这些寻常兵士,但程明能否闯得过去已是难说,单家兄弟就更别提了。

步盈芳虽然是这些人中年岁最小的,却又是除程明外阅历见识最深的,而那程明本是众人追寻的贼人之一,虽此时已算是一路之人,众人却也不可能以其为首,便唯步盈芳“马首是瞻”。而步盈芳既担此重任,自是首先得考虑众人安全,衡量利害,还是打算绕道都厥。

但就在这时,程明忽然掏出一物,上前说道:“步姑娘,你看此物可有用处?”

步盈芳接过一看,原来是块玉牌,上面赫然刻着十数个小字和三个大字,小字是“牛老国师一案特案总督”,那大字自然便是“马跃天”了。

原来依燕唐国规矩,需是轰动全燕唐的大案,皇帝爷才会任命“特案总督”,但通常这“特案总督”的凭证,也不过是类似任命告身的一张纸状罢了。

但当今的小皇帝自是觉得,单以“大案”还不足形容“牛相遇害”是他燕唐国多么大的损失,恰好马跃天还需布置完三军再出发查案,便命人刻了这腰牌,以示此案之重。岂料那日程明以灰粉阻得马跃天,马跃天虽使开神拳护住全身要害,却没提防这腰间玉牌,程明一面招呼众人逃命,一面施展“妙手空空”,便将这腰牌给偷了过来。

步盈芳心下雪亮,她知程明的意思便是要她们其中一人扮作是这位“马总督”,骗过山下的守营兵士,便可上得定军山。

只见步盈芳回望程明,程明却摇头说道:“我虽是读书人出身,但如今已做了半辈子的贼,如何还冒充得了三军统帅、特案总督?”

步盈芳虽知程明所说非实,但马跃天既然杀了其大哥言骏,其不愿意假扮这位“马总督”也是人之常情。她既不好强求程明,于是只得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单家兄弟,单家兄弟却同时问道:“什么事?大姐。”“大姐、什么事?”

步盈芳又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会在这种事情上指望单家兄弟的自己真是个白痴。于是她只能把目光移向了胡扬生,倘若这胡扬生还说不行,那她只有女扮男装,自己来假扮这个“马总督”了。

岂知这胡扬生却一拍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吧!”

胡扬生当然不是对这种事很有自信,事实上,他这辈子压根没扮作过其他人。

他只不过是太想在符巧心面前显本事罢了。

他那日在伏牛山上对符巧心动了真情,本就一直在竭尽所能的展示自己所长,但他越是“显本事”,符巧心对他就越是冷淡。

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谁教他这位“花花郎君”,大多数的本事,也不过就能用在“哄潘妈妈开心”这样的事情之上罢了。

虽说符巧心能寻到言骏、程明,本也离不得胡扬生这本事,但管用归管用,瞧不起、却依然是可以瞧不起的。

所以胡扬生便下定决心,要在其它地方好生表现一番。

所以现在便是他表现的机会了。

……

程明去衣裳铺里仔细挑选,买了一十八套衣服,又找了个偏僻之处,从包袱里拿出剪子、针线,三套并作一套,约莫弄了两个时辰有余,竟变出六套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衣裳出来。

众人本在一旁候着,各自思索心下之事,听和程明大叫一声:“好了!”凑过来一看,全都惊呆了。

原来这六套衣裳,一套正和马跃天那“三军统帅”的袍服一模一样、其余则和云太平等人穿的六扇门装束没什么不同。

众人见程明先前买来的旧衣服完全变了模样,都是惊讶不已,那步盈芳更是赞叹道:“久闻‘昴日太岁’有三十六般绝技,今日便教我等见识了两般,当真是名不虚传。”她说的另一般当然是程明能从马跃天手上偷得腰牌一事,虽说此事发生在数日之前,但程明既是方才才教他们得知,说成“今日见识”也没有什么错误。

那程明却摇了摇头,苦笑道:“所谓三十六般绝技,其实不过是些鸡鸣狗盗的把戏,我同大哥被那马跃天逼成那样,也毫无还手之力,若非各位仗义相助,大哥固然还是难以幸免,我自己也不免与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又焉有为他查出清白的命在?”

步盈芳也摇了摇头,说道:“鸡鸣狗盗又如何?据太史公所录,这‘狗盗’、‘鸡鸣’本是孟常君两名宾客助其逃秦归齐的手段,那马跃天纵武功盖世,能一人敌住秦军,救孟尝君归齐吗?只不过那日正面相交,恰是其之所长罢了,程寨主又何需太过自责?”

程明见说,目露感激之色。他被官府相逼才落草为寇,本就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他学得这些看似“下三滥”的“三十六般绝技”,只不过是认为“手段并无好坏之分,人才有善恶之别”罢了。但在不知就里的旁人看来,终不免认为是贼人的不齿手段。此时程明见步盈芳这样一个小姑娘却能不怀成见的看待此事,不但心怀感激,更觉得大哥舍命报答这么一个人,也算是不枉了。

但此时终不是他感激步盈芳的时候,他笑了笑,说道:“大家把衣裳换上,我们便跟着‘马大人’上山查一遭吧。”

……

胡扬生扮作的“马总督”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见他昂首挺胸,阔步走到山口前的一座大营外,“咳”了一声。守营军士见其衣装华贵,不敢擅自答话,立即进营通报统领。却说那守营的统领姓崔,听得军士报说“有一看似达官之人在营外相候”,急出得营看时,见那胡扬生果是一袭官衣,又生得气宇轩昂,立即迎过来,双手抱拳,点头哈腰问道:“这位大人来此有何吩咐?”

胡扬生不答话,右手提起腰牌,在那营统领眼前一晃。

崔统领看清刻字,吓得立马跪下,一面磕头一面道:“小将不知大帅亲临、有失远迎,望大帅恕罪。”这统领既是军中之人,虽胡扬生亮出的是“特案总督”的凭证,但称其为“大帅”,自是理所当然。

胡扬生“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步盈芳却上前说道:“不知者不罪,起来说话吧。马大人亲自追剿那伏牛山残党,追到此处却不见下落,听四下乡亲说,好像看到有可疑人物窜进崔统领营中,这是怎么回事?”她众人既来此营,自是先从百姓处打听得这营统领姓崔,但所谓“可疑人物”云云,当然也是她胡诌杜撰的了——毕竟真正的“可疑人物”,除了她们几个,还会有谁?

那崔统领又磕了几个头,一面磕还一面说道:“多谢大帅、多谢云总捕。”说罢又站起身来,继续低头禀报道:“张将军十余日前收得大帅两道号令,一面率益州军往冀州去同大军会合,一面吩咐小将与留守的其他统领一同把守定军山的各个山口,以防伏牛山贼子逃上山去。前日小将又收得‘大帅同云总捕、钱总捕在子午谷击杀贼首言骏,却被几个残党走脱’这一消息,更是连日都守在营中,生怕放得半个贼人进山。小将营中绝无贼人踪迹,想来多半是乡亲们把换岗的军士误认作可疑人物,望大帅、云总捕明鉴。”

步盈芳点了点头,那崔统领正待松口气,却听胡扬生又“咳”了一声,气还没吁出来便又吓了一大跳,赶忙又低头抱拳说道:“大帅有何吩咐?”

胡扬生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那营统领只好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步盈芳。步盈芳也“咳”了一声,说道:“马大人的意思是说,崔统领口说无凭,大人要亲去山上,询问探哨军士。”

……

步盈芳一行人总算是上得定军山来了。

但胡扬生仍是一副“三军统帅”的趾高气昂模样,生怕被瞧出了破绽。

他倒不是还在提防那崔统领,崔统领虽领着他们上山来,但此时既已远离了其大营,就算被瞧出破绽,只制住其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胡扬生不愿被瞧出破绽,只因他想让符巧心看到他的本事,不只是会哄女人而已。

他还会骗男人!

于是胡扬生仍是一副“三军统帅”的趾高气昂模样,生怕被瞧出了破绽。

众人走着走着,忽然遇见了一个探哨的军士正从山上下来。

只听那崔统领喊了一句:“大风,快过来参见马大帅。”说罢又回过头,依然是点头哈腰的说道:“大帅,这是本营的佐领马大风,您要问什么,尽管问!”

那马大风应了一声便跑了过来,在他跑过来的时候,胡扬生瞪着他,他也瞪着胡扬生。

胡扬生瞪着马大风,只不过是想更加展示出“马大帅”那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那马大风又为何会死命的瞪着胡扬生呢?

正如不是每个女人都会被胡扬生哄一样,也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被胡扬生骗。

只见胡扬生还没把事先打算好的问题问出来,那马大风却已抢先叫道:“你不是马老哥!”

胡扬生当然不是马跃天,这件事用不着马大风告诉他,他自己也知道。

但他却实在没想到,一个连马跃天袍服都不认得的营统领,麾下竟有一个能认得马跃天的人。

他本想继续装模作样,假装怒骂一句:“大胆,竟连本帅都不认得了!”但他还没张口,那马大风又抢先说了一句话。

他听到这句话,骂也不骂了,一拳便招呼在了这个“马佐领”的脸上。

那马大风说的是:“咱家马老哥一表人材,怎会有你这般‘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模样?”

原来这马大风竟是马跃天的远房族弟,却又是那种已经远了十八、二十房的远房族弟。

通常马跃天这样远房的亲戚,都还是姓着“穆”姓。毕竟先皇只是赐他一家姓“马”,却没赐他一脉亲戚全都姓“马”。

当年这马大风、确切的说是“穆大风”的爹娘去找马安国,又当然马安国的面要他也跟着姓“马”,马安国虽然立身甚正,却也不好完全不顾这“亲戚”的面皮,给他安排了一个军中的职务。

但马安国当然也不会刻意关照这马大风,这马大风在军中呆十多年还是个营佐领,旁人便知道此事,也不可能指点马老丞相假公济私。

更何况旁人压根就不会关心此事,就算是马大风营中时常听他吹嘘的人,也都以为他只是在吹嘘而已。

所以崔统领刚刚唤马大风来参见“马大帅”,压根就没把他当作这位“马大帅”的亲戚来看。

那马大风当然不会就这样死心,依然不停的同旁人讲着自己和马安国、马跃天的亲戚关系。其他人尊称马跃天“马统帅”、“马大帅”,他却偏要称“马老哥”,也正是想让旁人知道自己与马跃天关系亲近。但事实上,马跃天像他这样的远房亲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如何能记得过来?所以他口中的“咱家马老哥”,那也只不过是他将马跃天当一家人,马跃天却连记都不记得他罢了。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以自己是马家的亲戚为荣的,此时见有人冒充“马老哥”,自是立即便恶语相向。

但他却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一个胆敢冒充马跃天的人,绝不是他能应付过来的。

所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便挨了胡扬生这一拳。

胡扬生这一拳十分之重,一拳就将马大风打飞出去,于是这位“马佐领”,才真变成了一副“七分像鬼”的模样。

符巧心扮作的是一般捕快,本是不作声的跟在后面,此时见胡扬生忍不住出手,立即施展“轻鸿”,抢到那崔统领身后,一下便点中了其“灵台”、“命门”两处大穴,然后又一记手刀击在其背心上,将其也击晕了过去。

然后她便大笑、捧腹大笑、指着胡扬生捧腹大笑起来。别说胡扬生、步盈芳、单家兄弟还有程明了,就是她的父母和师兄,也没见她这样笑过。

但她实在觉得太好笑了,一个整日在她面前以“英俊潇洒”自居的胡扬生,今日竟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给说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教她如何能不笑成这般模样。

胡扬生被笑的脸都绿了,一把提起已经晕过去的马大风,还想下手出气。步盈芳知道这马大风要再受得胡扬生两记重手,那就不是“几分像鬼”、而是“彻底是鬼”了。可她们本就是来查案、而不是来犯案的,更何况这马大风虽出言不逊,却也是她们冒充朝廷命官在先,又如何便能要人性命?

于是步盈芳赶忙唤单家兄弟去阻止了胡扬生。

程明看着眼前几人大笑的大笑、着恼的着恼,也不禁苦笑道:“看来咱们确实该多等几日,让我把那‘马大帅’的人皮面具给做出来的。”

于是这本是十分威风的“一众官员”,顷刻间便乱作一团。

但无论如何,步盈芳一行人总算是上得定军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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