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
日落黄昏、岳阳楼上已没有了赏湖的人影,但从楼上处却可望见,远处的湖岸边,正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十分慌张的小跑着。但她的脚步实在太慢了,显是用不了多久便会被身后那两个粗壮汉子给追上。
却见那追着女子的两个汉子一个长得像恶鬼、一个长得像钟馗,若不是两人并肩追行,倒活脱脱像一幅“钟馗追鬼”。二人一边追还一面淫笑道:“嘿嘿、小美人儿,有人啊,我俩不是人吗,我俩这就来救你了。”“哈哈、这小美人儿还真能躲,你往那边、我往这边,看她还能往哪儿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救命啊、救命啊!”只见那女子已被二人迫在了湖边,二人一左一右逼了过去,那女子脸上惊惧之色越来越浓,只见她抬起头又是一副想要大叫“救命”的样子,却突然冷冷的说道:“你们真以为我是在叫人救我吗?”
“嗯?”“呃?”两人见本来十分惊惧的女子突然变得沉着冷静,都是一惊、不由自主便停下来。
“我不过是怕你们伤重不治,才喊人来救你们的狗命罢了。”只见女子依然冷冷说道。一面说,一面突然双手一挥。
“啊!”“呀!”二人只见乌光一闪,接着同时发出两声惨叫,两股鲜血一下便喷了出来。
……
初春正午,长沙境内虽仍有寒意,但临湘城里已是热闹非凡。
长沙郡古称长沙国,其治所临湘是荆州的大县,其繁华甚至胜过了州治襄阳,仅次于“天下无双”的江陵城。刘淳杰方才从得太守府中出来,此时正走在临湘城的市肆之上,只见四下吆喝之声、买卖之声、点钱之声掺杂一起,好不热闹。正有首《西江月》赞道:
肆里豪商易见,街边贫乞难寻。
摊头一摆客来临,半日抢空货品。
只为帐房费力,不教生计劳心。
匾担自可换黄金,再上酒家痛饮。
但刘淳杰看着这世道清平,百姓安居的盛景,想到的却既不是歌功颂德、也不是寻欢作乐,而是那十五年前江陵城的模样。
原来南郡江陵自前朝起便称“繁华富庶、天下无双”。牛贤季二十余年前任荆州刺史、以及他那后来出任荆州兵马指挥使的儿子,府第都还是置于那江陵城中。刘淳杰打出生便住在江陵,自是见惯了城中繁华。
但好景不长,其后先帝依马安国之议,不顾牛贤季劝阻,以燕唐中军向雨真动兵,初时虽进展颇为顺利,但待都厥国“围并救幽”,刘淳杰的父亲在南军大将的指挥下北上救援,却中了都厥人的埋伏,为掩护大军撤离,与夫人双双阵亡后,整个战局便发生了变化。要知就连兵马指挥使都“为国捐躯”了,这荆州的百姓,又能好到哪去?这江陵既是荆州治所,又是全燕唐最富庶的地方,更是首当其冲。苛捐重税倒也罢了,年轻汉子更是全被拉为壮丁,可战事既紧,又还没经过多少操演便上了战场,结果大半都是“徒死无益”。
虽然后来牛贤季施以巧计,促成同雨真的议和,也终于将都厥人赶出并州,但江陵城却也被耗成了一个“徒有画楼碧宇、却无人烟踪迹”的空壳。虽说这十数年来经牛贤季、符云鹰一干贤臣的治理,当今皇帝又依言将州治迁于同在南郡的襄阳,使江陵城只需重于农商,终于又重新繁华起来,但这繁华还没多久,小皇帝便又依马家之言再度北伐雨真,刘淳杰虽然不是牛贤季,却也不禁想要骂一句:“重蹈覆辙!”
刘淳杰既经历了考妣之丧,又见到江陵城的情景,自是变得比常人要懂事许多。否则以他当时四、五岁的年纪,许多人连事情都记不住,他又如何能做出“不跟姐姐上洛京寻爷爷,却去衡山投奔符叔叔”的决定?但他虽曾对牛贤季厌恶之极,此时见了临湘盛景、想起当年的江陵的模样,却也不禁念出了牛贤季《清平论》中的句子:“夫兵战、原无胜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
刘淳杰回到客店,叫小二打了两角酒,要了一尾鱼、一只鸡。
店是临湘最大的店,酒是临湘本地的酒,名字唤做“神女酿”、又名“云梦酿”。不必说,正是当地酒家客店将宋玉《高唐》所赋楚怀王与巫山神女梦中云雨的故事添枝接叶,说怀王不仅得神女“旦为朝云,暮为行雨”,使楚国风调雨顺,民富国强,更蒙神女授以这酿酒之法。
其实这酒的酿法同寻常湘酒没甚区别,最多不过是酿酒之人更加精细些。只是这酿酒的水倒确是取自那洞庭之湖,洞庭古称云梦泽、也是因那楚王梦而得名,因此这酒取名“云梦”,虽有故意混淆之嫌,倒还勉强说的过去。但这“神女”二字就整个便是无中生有了。这酿酒之法既然寻常,便是洞庭之水酿成,又能比寻常湘酒好喝多少?
但要知寻常人喝酒就图痛快,不是为尽兴、便是为浇愁。临湘本地人虽极少花钱喝这“神女酿”,但若是外来的文人墨客、先见识了那八百里洞庭的气势磅礴,又聊起楚怀王的前人旧事,如何不愿意尝尝?等到几碗下肚,更是多半会借酒兴吟景赋物、卖弄文章起来,谁还管酒味道如何?于是这比寻常湘酒贵上三、四倍的神女酿,只因店家以旧辞为凭,编了这么个渊源故事,便在这临湘城卖的有声有色。
但刘淳杰当然不是文人墨客、也没那个吟诗做赋的心情,他此时喝这“神女酿”自也不是为了尽兴。他只不过是昨夜一来到店里,就大吼了一句:“小二,上你们这最好的酒!”
他当然也不是什么败家子弟,但他确实需要发泄。牛贤季活着的时候,他只记着牛贤季的坏处,认为自己父母一事全该算在牛贤季的头上。现在牛贤季也死了,他才能仔细去分辨事情的因果对错,同时也一并想起牛贤起的好处。但他若此时还想去找牛贤季道歉、甚至作为孙儿来孝顺牛贤季,当然早已是来不及了。
他现在既已找不到牛贤季,便只想找自己的麻烦。人、岂非常常事后才会后悔?
但他终究是回雁门一众弟子之首,终究不能在回雁峰上便是如此模样。所以他前天夜里与师父对话,还故作冷静的说了句“如今古者为大,弟子便再叫他‘爷爷’也没什么问题”。但自他昨日下了回雁峰,他又不愿再这么称呼牛贤季了。
他先前不愿叫牛贤季爷爷,是因为他觉得牛贤季不配。如今不愿叫牛贤季爷爷,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所以他如今只想尽快查清事情,为牛贤季讨回公道。
刘淳杰今日依然喝着“神女酿”,却喝的远没昨夜那么多、那么狠,也还要了两道菜来下酒。
他虽仍在发泄、却不得不保持清醒,因为他这两日又发现了好些令人琢磨不透的问题。
他不是一个败家子弟,也本来就没家可败。但他现在能当败家子弟,因为他忽然成为了一个非常有钱的有钱人。
而这也是他昨日发现的最大问题。
他的心思本一直放在前夜与师父讨论的问题之上,直至昨日一早准备下山前才打开薛战送回来的布包,立即便傻了眼。
要知牛贤季既被当作“天下清官的楷模”,自是为官清贫。但他既是先帝重臣、更是当今皇帝的恩师,所授恩赐,当然也不在少数,其中金银元宝,也大多用已捐救贫民,但御赐的字画玩物,总不可能拿来变卖。所以牛府自是一副“稀世珍宝便是巨富之家也胜得过,粗什杂物却连寻常人家也有不及”的光景,令知情者既想笑又唏嘘。
刘淳杰虽不谙世事、这十数年来又潜心于武学,但他终究是相门子弟,符云雁又曾刻意叮嘱他绝不可将幼时所学落下,此时焉有不识那些字画是出自何等名家笔下之理?至于那些金玉雕成的玩物,更是连粗鄙之人也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饶是刘淳杰自幼便住在回雁峰上,对这些“身外物”没什么贪厌之情,此时也不禁看得眼花缭乱。待他将此事禀告师父,符云雁赶到他房中稍加查看,不多时便告诉他这里的每件物事均值纹银十万两以上,其中最为珍贵的“牛犁天下”更是无价之宝,但言骏竟然都给他送了回来。
他师徒二人均不知牛贤季对言骏有救命之恩,但就算是对恩人能做到如此地步,那言骏也须得是个十分了不得的好汉才行。更何况二人只道那言骏不过是个敬重牛老丞相的“义贼”,均是只觉不可思议。
但若要说言骏真是欲盖弥章,却也奇怪。他身为山贼,不为这些钱财物事,难道还能有什么更大的图谋不成?
这便是困扰刘淳杰的第一个问题。
他想到此处,又不禁把那最为珍贵的“牛犁天下”拿出来把玩了一会,这“牛犁天下”由数种玉石雕砌而成。最难得的是,无论其中的农人、耕牛、犁具还是田地,甚至是那农人手中的牛鞭都端的是栩栩如生,连颜色都像真的一般,显是已穷尽匠人心力。刘淳杰虽不懂得赏玩玉雕、却也不禁颇为赞叹。
更何况他就算不感兴趣玉雕、也不可能不感兴趣“牛犁天下”这四个字。因为据他师父所说,这“牛犁天下”正是先帝赐刘贤季“牛”姓时一并赏赐之物,其中便寄有先帝“治天下”之托,恰是牛贤季后半生的模样。
刘淳杰叹了口气、终于又把“牛犁天下”用棉布包好,放进了包袱里。现在并不是赏玩玉器、更不是感慨牛贤季生平的时候,所以他又继续思索起来。
第二个问题是他今日在太守府中发现的,他昨日被这些“身外物”一耽搁,直至晌午时分才下得回雁峰。虽说他身怀绝顶轻功,却也从未试过徒步奔行两、三百里的路程,待傍晚时分赶到临湘县城,早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当时既已是如此狼狈,自是不便再去太守府求谒,这才先找了这家临湘城最大的客店,等到今日一早,再去拜会那长沙太守。
却说那长沙太守名唤何忠,正是何斌的父亲。听得刘淳杰前来,赶忙亲自出门相迎。虽说刘淳杰既不接受先帝赐姓、自是不愿、也不便在名帖中提及牛家,但何斌既在符云雁门下,那何忠便不明白详细就里,却也听儿子提过个大概。
原来牛贤季既是“天下清官的楷模”,那何忠虽本非牛贤季的受业弟子,只因就任之时受过老丞相的几句教诲,便也以“门生”自居。他昨夜方接到刑部行文,今日便见刘淳杰查探此事,虽哀悼“先师”身故,却也不禁心下大慰,当即便不顾朝中规矩,将行文拿出供刘淳杰参详。
而这第二个问题,便在这道文书之上。
据薛战前日所说,他是在“七日之前”,也就是腊月十五的未时至酉时之间的巡山时发现牛贤季的车马的,没过半个时辰,那“另一帮贼人”便突然出现并杀光了牛府众人。但根据行文上说,牛老国师是在腊月十七的早晨才离开陆浑驿,又如何能在腊月十五便到了伏牛山下?
刘淳杰自是不会想到薛战别有用心,只道薛战是伏牛山的人,薛战说谎便如同言骏说谎。但就他此时所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个日辰又不是什么关键之处,而且稍一调查便可戳破。那么言骏为何还要撒这个谎呢?
这便是困扰刘淳杰的第二个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他先前与师父讨论过的刀与刀伤的问题,还有何斌与薛战说法不一的问题。何斌说薛战承认过牛老国师是他们杀的,他才对雷动没有手下容情,但薛战却予以否认。
他当时自然觉得是何斌在为自己开脱、狡辩,不是因为何斌不喜欢他,他就对何斌有偏见,而是他当时认为,若是薛战说谎,那其先前大可不必在何斌面前承认。但他此时既觉得事情错综复杂,便是何师弟说了真话,而薛战说谎,也未必没有可能。
所以当他正打算向何忠告辞,何忠却向他打听了何斌近况之时。他却出乎意料的帮何斌说了不少好话。
不管雷动到底是不是牛贤季的仇人,也不管何斌为何要杀雷动帮牛贤季报仇,但只要何斌有这个想法,刘淳杰就会感激师弟。
刘淳杰通常只会记住别人对他的好,却不太容易记住别人对他的坏,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但活着时候的牛贤季,却是例外。
所以他如今只想尽快查清事情,为牛贤季讨回公道。
……
和店家算完房钱酒钱、刘淳杰便打算继续北上。他离开客店的时候,那掌柜的还笑眯眯说道:“爷,咱这“神女酿”不错吧,您要下次有空,还要再来啊。”
这当然也毫不奇怪。文人墨客虽爱喝这“神女酿”,却哪有一个像刘淳杰昨夜那么能喝的。做掌柜的不去讨好他,又去讨好谁?
但刘淳杰却唯唯诺诺的,不答应,也不拒绝。因为他既会喝酒、又不会喝酒。
会喝酒是说他很能喝、喝很多。他刘家家学渊源,牛贤季一生清贫,但既贵为左相,总不能一点排场都没有,所以牛老丞相唯一的排场、便是旁人请他喝酒。但通常文武官员十数人轮番劝敬,都得统统倒在牛老丞相的杯下,其酒量之深,可见一斑。而刘淳杰虽然年轻,仗着功力深厚,酒量更是比牛老丞相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会喝酒是说他没喝过多少酒,分不出酒的好坏。他自幼便呆在回雁峰上,偶尔下峰,也不过是陪师妹在衡山县城玩耍,又能喝到什么好酒了?更何况他一门心思全在习武之上,对喝酒一道并不很有兴趣。要不是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年,师父说什么江湖中人可以不贪酒,却不能不了解酒,他才把连同师父在内的所有同门全部喝倒在地。若非如此,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那么厉害。
所以这“神女酿”好喝难喝,他又能喝出个啥名堂?
所以当时那掌柜虽已数银子数到发笑,刘淳杰却摇了摇头,觉得好像有些不值。
好在他有钱,非常有钱。
他本想把那些珍稀玩物都送给师父。但符云雁却说:“这字画若是落入不识妙笔的庸人手中,未免太过可惜,为师便收下了。但金玉却不过本是俗物,留在峰上,反惹得你那一众师弟师妹的尘心。你一并带走,至于如何使用,为师既教你出山,自当由你自己决定。”符云雁对这个弟子十分放心,他知道刘淳杰虽未必会做个赈济贫民的大善人,至少不会沉迷金钱,堕落于花花世界。
所以刘淳杰方才从太守府出来后,只把一件“龙飞凤舞”卖给了临湘县最殷实的商人,那“龙飞凤舞”由几十斤黄金雕成,上面点缀着许多宝石珠玉,看着十分庸俗,带着十分笨重,刘淳杰既要换银子,自是想都不想就选了它。
那富商见了何忠的手信,自是不敢赚刘淳杰太多,但其既为商人,总也得有利可图,约莫值三十万两的“龙飞凤舞”,给了刘淳杰两张十万两、五张一万两的银票,以及一大包用来做盘缠的散碎银子。饶是如此,只这二十五万多两的银子,也使得刘淳杰比这临湘城大多数商人还要富有了,更何况在他的包袱里,就算除去他绝不会卖掉的“牛犁天下”,也还有四、五样并不输于“龙飞凤舞”的东西在。
所以他有钱,非常有钱。
有钱的一个好处是,你不需时常考虑没钱的问题,然后便可一心一意去做想做的事情。所以刘淳杰现在可以只顾查问伏牛山,却不用担心那些花钱的事,譬如说打尖、譬如说住店、譬如说喝酒、譬如说买马。
刘淳杰如全力施展,其脚力远在任何一匹宝马之上,但那毕竟太费精力,如此一个劲的奔去伏牛山,倘若牛贤季真是言骏杀的,他又还剩什么力气来动手?
所以哪怕这临湘马市上卖的还不是什么宝马,他也还是掏出三百两银子买了其中最好的一匹枣红马,然后骑出城,行不到三十里便差点落入了陷马坑中。
有钱的一个不好处是,别人会歆羡、会嫉妒,甚至会想把你的钱揣进自己兜里。所以刘淳杰现在就遇到了一彪人马、一彪只会抢劫钱财的人马。
古语有云:“财不露白”,这本来是一个寻常百姓都知道的道理,可刘淳杰虽在书上读到过这四个字,却没能记住其中的道理。所以当他在吃饭时将“牛犁天下”取出来把玩时,他便已经给人盯上了。
原来燕唐国重新富裕,便又有了许多好吃懒做之辈,学了些三拳两脚的把式,便就聚在一起,抢劫路人。这等宵小又与言骏那种被“逼上梁山”的匪寇完全不同,哪会讲什么江湖道义、绿林规矩?不过是遇到有钱的行商便杀人越货,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抢来糟蹋。只是这几年马跃天剿匪建功、杀的此等鼠辈落花流水,不敢再明目张胆,平日里便藏于各处,只等盯梢的发现“肥羊”,这才一齐动手。
那刘淳杰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又将“牛犁天下”这等珍贵的玉器露了白,那盯梢的只道是哪家文弱的公子哥,正是把他当成了绝好的“肥羊”,便传书给贼人,贼人们便在人烟稀道上崛起陷马坑相候。
贼子只见刘淳杰的马眼见便要踏入那陷马坑中,立即便提刀冲了出来,只见当先的贼子大喊道:“哪来的败家子、识相的落下包……”但他话还未喊完,忽然觉得不对劲,他只觉眼前一花,刘淳杰连人带马便飞了起来。
原来刘淳杰吃过饭便立即出城,留给贼人掘坑的时间并不太多。贼人既没把刘淳杰放在眼里,只不过是防着其凭马力一冲而过,于是这陷马坑也没用心挖填,只要能阻得马,哪怕刘淳杰提前勒马、没能落坑也无所谓。因此刘淳杰在几丈外便看出道路不对,他生怕坑里有些伤了马儿的东西,又恐勒马不及,竟在马蹬上一蹬,身子一转,反扛起马儿冲天而起。他这几下动作极快,贼人们自是看得眼花缭乱。
贼人们既已冲了出来,看到这场景,才吓得是魂飞魄散,刘淳杰这一跃之威他们本就从未见过,更何况其背上还背了个重逾千斤的马匹。贼子们此时方知自己今天惹上了太岁爷,冲是不敢继续冲了,想逃、却又不知道逃不逃得掉,只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模样十分可笑。
只见刘淳杰此时已落回地上,把马从背上放了下来,只见他拍着马背说道:“红枣啊红枣、你可别害怕,这等毛头小贼,咱就当喝盏茶,打发打发时间。”他竟不到半个时辰便给马取了名字,只是这匹高大威风的枣红马,却被颠倒过来取了个“红枣”这等可爱的名字,若是马儿能听得懂人话,也不知道其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红枣”好像真的听懂了刘淳杰所说的话似的,弯过头在刘淳杰身上蹭了起来。寻常马匹若是在天上这么一飞,只怕下到地来会连站都站不稳,但这“红枣”就像是知道这位新主人救了它似的,像是撒娇、又像是感谢一般的蹭着刘淳杰。
那帮贼子见刘淳杰竟跟马儿说起话来,对望了一眼,心下一横,决定还是转身逃走。但忽然听到刘淳杰说打发他们像喝盏茶,又是一惊。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十数人只觉身上连中数指,便均动弹不得。望向那刘淳杰,却依然在那轻抚着马背,口中却微微笑道:“红枣啊红枣,这茶喝得太快,不过瘾怎么办。”
这“红枣”自然是没法回答刘淳杰,它只能继续蹭着自己的新主人。但刘淳杰的身后却忽然有个十分动听的声音说道:“茶之一物太淡,本就不够过瘾,我知道前面有个极好的酒家,便由在下做东,咱二人同去喝上几盅如何。”
刘淳杰吃了一惊。要知便是他师父符云雁走在他身后,他也不会毫无知觉,但此人在他身后出声,他竟未能提早发现。不禁心下暗想:“难道此人轻功还在师父之上?”但他毕竟也曾领袖同门、算是回雁门这辈最顶尖的人物,心下虽惊,却不动声色。只见他回过身来,稍一打量,便躬身微笑道:“无功不受禄,这位姑娘虽盛情邀请,在下却如何好教姑娘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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