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看着周围,她看见沈相面色不豫的坐在那里,周姨娘和沈流舒坐在她的对面,面带忧色的看着她。
沈流舒!
沈知秋盯着面前穿着鹅黄色夏衫的沈流舒,手指慢慢捏紧,她想上去撕烂了沈流舒的脸皮,可是周身的异样环境让她勉强冷静下来。
眼前的沈流舒不过才十一二的样子,梳着少女髻,一派天真娇俏的模样。
眼下的情况不太对,多年的深宫生活早将沈知秋的性子磨炼的更为沉稳,即使是蚀骨恨削肉痛,在这不清不楚的环境下,她也不会蓦然爆发。
后宫让她学会了一个字,忍。
“父亲,实在抱歉,女儿这几日身体略受了些风寒,刚刚又有些头痛,是以没听到您的问话。”
沈知秋强迫自己不去看眼前二人,迅速想了个法子回到。
她得先过了眼前这一遭,才能慢慢去摸清楚是怎么回事。
“刚刚你周姨娘说,也是时候给婉儿去庙里写祈福经了,前几日为父梦见婉儿说甚是想念你,就想着不如今年由你去抄写这祈福经,也好让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安心了。”
沈相说的轻轻巧巧,这话语却在沈知秋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为已故母亲去庙里抄写祈福经?!
这分明是她十三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沈知秋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指节嫩白如葱段,指甲圆润干净,微微发粉,一个小小的茧子都未曾有。这双手虽小,却也可一眼看出是精心保养。
这是娇生惯养的,相府嫡女的手。
沈知秋看着这双手,眼前闪过的是她死之前宛如枯木树枝一般可怖的手,而今,这两双手,在她面前缓慢重合在一起。
她慢慢抬起头,敛好眼底的神色,扯出一抹乖巧天真的笑来:“女儿早先便这样想过,只是还没来得及提起,多谢周姨娘了。“
周姨娘坐在椅上,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沈知秋的道歉。
末了,沈知秋却话锋一转。
“不过,母亲还在世时,也是最喜爱妹妹了。父亲,女儿想着这次不如妹妹也随着一起去庙里抄写祈福经,如何?”
周姨娘蓦得拽紧了手中软帕,又迅速松开,脸上堆起笑来:“夫人生前虽对舒儿视如己出,可到底,舒儿是庶出。抄写祈福经这样庄重的事情,怕是不大合适吧?”
沈知秋笑盈盈的看向端坐一边的沈流舒,”姨娘这话说的便不妥了,母亲既对妹妹视如己出,又怎会因着她庶出的身份而不接受祈福经呢?妹妹刚入府时,那吃穿用度可都是以嫡出二小姐的规格来的,一点也没有把妹妹当做庶女对待呢。既然这样,妹妹为母亲抄写祈福经,并无什么不合适之说啊。“
说完,沈知秋特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姨娘,复又抬眼看向沈相。
“父亲,您说呢?”
沈相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红木的扶手,沉吟道:“秋儿此话倒是不错,是你太束手束脚了,被规矩固的太死。就这样定了,秋儿舒儿一起去慈姑庵为婉儿抄写祈福经。”
周姨娘还欲说些什么,却见一个侍卫快步走进来,在沈相耳边说了些什么,便深吸了口气,娇柔起身:“既然老爷有要事,那妾身便先退下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沈流舒也跟着起身福了礼,临走前看了一眼沈知秋,笑了笑便也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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