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猛然睁开眼,凹陷的眼窝显得眼球更为突出,配上干枯的面容,甚是可怖。

她紧紧盯着沈流舒,口中嗬嗬有声,她恨,她太恨了!她恨不能将沈流舒撕咬入腹,骨头都要咬碎成渣。

“怎么?终于不装死了?”沈流舒直起身来,阴毒的看着她,”对了,还记得父亲来信时常说的那个奇怪的小乞丐吗?他今日又来了,被家仆一顿乱棍赶去了狗窝,被野狗追的到处跑。可惜呀,他是个残疾,身体康健时尚且跑不过野狗,更何况四肢断裂残废的他呢?“

沈知秋看着她,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那个小乞丐,那个小乞丐她是知道的,前两年突然出现在相府附近,听父亲说每日都拖着断腿往相府爬,可他实在样貌恐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因烧伤瑟缩着,揪扯着周围的皮肉。所以往往连门都爬不到就被眼尖的家仆提起棍子打跑,生怕吓到贵人。她也曾给父亲回信说许是因为知晓相府有钱,所以来讨些钱财,让他们给些银钱好生安置。

为何她,突然又提起这个小乞丐?

沈知秋突然心内发寒。

“姐姐你猜,那个小乞丐如何了?”沈流舒微微歪头,有些俏皮的问她。

自然是收不到回答的。

“那个小乞丐呀,被一群饿急了的野狗追上,生扑撕咬,活生生撕成了碎片呢,因为野狗撕咬的太狠了,周围的人都只敢看着不敢上前。”

沈流舒啧啧有声。

“姐姐你猜,这小乞丐是谁?是你的心头肉,是沈珏啊,你的宝贝弟弟。”

沈知秋心头一颤,只感到彻骨的冷,她突然暴起,想抓住沈流舒,却因距离太远摔落在地,她疯狂的摇着头,嘴里嗬嗬有声,拍打着地面。

“不信吗?你以为沈珏真的去了将军府学武?还是你以为父亲真的有多爱他?我只是使了些小小手段,就让父亲对他厌恶如弃履,急忙送进宫来给我调教学规矩呢。你不知道吧,沈珏一次又一次的爬向相府,为什么被打的奄奄一息都要爬向相府?因为那是他的家啊,哈哈哈哈哈。”

沈流舒放声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笑的前仰后合,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良久,她止住笑声,站定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看着沈知秋,缓缓开口:“姐姐,你当真真的忘了?你是见过那个乞丐的啊。今年年初的春行,不是有个乞丐跟随着轿撵吗?还引起了一阵小骚乱呢。我第一次见一个断手断脚的小乞丐爬的那样快,还掀开轿帘扔了些糕点呢……”

沈流舒后面说的什么,沈知秋已经听不见了,她回想起那次的春行,乞丐面容可怖,身量幼小,满头枯发,一直试图爬向她的轿撵,他睁着眼睛,张大嘴巴神情激动。

可他没有舌头,他发不出声音,他的面容尽毁,眼睛周围都揪在一起,她认不出他……

她甚至被他的容貌吓了一跳!

沈知秋痛苦的摇着头,疯狂的以头抢地,又抬头紧盯着沈流舒,想从沈流舒脸上看出什么。

可沈流舒脸上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快意,红唇一张一合,宛如魔鬼一般:“沈知秋,那就是沈珏!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是我把他接进宫来,亲自砸断了他的手脚,自然看上去不像八岁的孩子,你知道吗?他一直在求我,说自己会乖乖听话,再也不去找大姐了,被火烧的时候痛苦到疯狂扭动身体,可都只敢咬住自己的断臂一声都不敢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他出声了,我就会用火烧到你身上。“

“啧啧,多好的弟弟啊,为了姐姐不被火烧,宁可生生咬进自己的断臂也不敢哭喊出声,我灭掉火的时候,他的牙都嵌在断臂里了。没有办法,我只好敲掉了他的牙,才救出了他的断臂呢。”

“啊!啊!”沈知秋捂住耳朵,她不能再听了,她已经崩溃了。

沈流舒缓缓后退着,退到殿门处,声音惑人,“沈珏好惨啊,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姐姐会来救他,会给他饭吃,给他医治,他一直在等,但是怎么等都等不到,他好饿好痛啊。你听到了吗?沈珏在哭呢,他在求你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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