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太上忘情，便是爱而不私，爱而有度，爱而不伤，爱而有节。
重溧合上秘卷，垂眸陷思，‘爱而不伤’？果然是圣人之法。
***
而此时的荧华正在看着最新的军报。
“确定了吗？”荧华一身华服，神情淡漠。
“确定了。”
“魔界与天界迟早一战，与其拖延，让局势糜烂，不若主动出击，还能一次收服灵界和兽族，此战必须胜。”
“可是……”
“知道人界的历史吗？越是分裂，越是势力众多，越是容易出现战乱，唯有一统，才能有机会予民太平。”
“可是天帝陛下……”
“修罗界与鬼界，我相信他能处理好。”荧华微微垂下眼，是了，她自来信他，即使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她也还是信他，她相信他骨子里的温润，也相信他脊梁中的刚毅，爱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不就是相信他吗？
“修罗界被压制万年，此番看着天界势微，估计不好应付啊。”
“他可以的，他以前只是没有机会，若是有机会，我不认为他会比魔尊差。”
下属不愿说话。
“天界即为六界之首，当承六界之重，我心悦陛下，可是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荧华一如既往，即使现在她是天后，但是那副高贵冷艳也只是在重溧身边摆一摆，对着朝臣武将，她依旧是温和而知礼，如同隔壁家的小女儿恭谦，如同母亲慈爱而刚强，她总是能在正确的时候，用正确的态度，面对一切。
“天后，陛下……估计会恼恨于你，你何必亲自…而且修罗大多浴火，陛下却是御水…”
“除了我，还有谁能代替陛下，代替天界？”荧华柔柔的笑了，“况且陛下其实并不惧火，尔等安心。”
“天后，两面出击只怕天界也受不住，若是……若是一方战败。”
“若是一方战败，会有玉景山的圣人护住天界。”荧华笑看着那些大臣，“诸位有的曾经是人，有的历劫人间，当知疾苦，我等须知，人时期曾经的鬼，是曾经的仙，六界往复，终究神魂其间，这六界终究需要我们来守护，尔等随我，肯能万劫不复，但是只要事成，六界众生再不会有界战所伤。”
“以一人之躯，换六界安和，总是有人要去做，总是有人要去为之牺牲，带你们与我同生共死，是我的野心，我要六界再无界战，我要收服魔界，我也花界归心，我要羽族、鳞甲、兽族各司其职……天道渺渺，即使逆天而行，我也要六界一统！”
“臣等誓死追随天后。”
“从心所欲，方为所求。”荧华笑了，如同邻家女孩，“此行艰险，各位好生思量，天界不会败，天帝重溧也是一英主，你们可以再想想，愿死者随我，愿生者，在下拜服，求护卫天帝天界……”
“天后！吾等愿随天后，百死不悔，万劫不怨！！”
荧华闭上眼，她知道，重溧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挥挥手，让人退下，一回头，看着那片虚无。
“你，愿意成全我吗？”荧华开口。
“让你去战，让你去胜？”重溧笑了，雅致而寂寥。
是啊，哪个帝王，舍得那样的功绩……荧华低下头。
“你是我的女人，无论爱恨，你是我的天后，我可以让你去战，让你去胜，让你去得到你该有的功绩，这是我作为丈夫，该给你的。”重溧看着她，带着温柔，带的包容。
荧华笑着，小步小步的走近他，环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前，“我爱慕你，从始至终。”
“我知道。”重溧并未回应她的拥抱。
“要，幸福啊。”
“嗯。”
“可以，给我一个孩子吗？”荧华蹭蹭他的胸膛。
“你是我的天后，那是你该有的。”
什么东西看上去很美好。
不过是试探。
***
阳光如此温暖，她在他怀里，乖巧而温顺，如同一只小猫。
她的笑容，几乎让他忘记了所有，金黄的银杏叶片满天飞舞，卷起爱意与思念。
‘我爱你。’她这样说。
声音无迹可寻，可是爱意如同那漫天的黄叶。
他闭上了眼，这是他的，只属于他，他俯身，悠悠龙吟，如同嗟叹。
爱一人如爱众生，爱众生如爱一人。
这世间她看破所有，这世间她无惧无愁。
你的心里还有谁？
我不在乎了。
你的梦里想着什么？
我也不在乎了。
我会爱你，因为我爱你，仅此而已。
我不爱你，因为我无法爱你，仅此而已。
漫天的银杏飞舞，萧瑟还是圆满？
爱如指尖沙，或许她得到了，或许她从未得到。
她记住了他的汗水，记住了他的狰狞，记住了他的所有，所以她笑了。
“爱情从来不是人的所有，爱你，也从未变过……”她在他的蛮力下溢出曾经放弃的泪水，“重溧，我爱你，即使你永远不会爱我，即使你……我爱你……替我爱你自己好吗……”
她很痛，很痛很痛，可是她是爱他的，她不该痛，她只是伤感，六界之中，可否还有人，这人爱他，怜悯他的痛楚，爱慕他的刚强，理解他的脆弱，接受他的冷漠？
他不曾爱她。
她无怨无悔。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痛吗？”重溧的动作很激烈，他喜欢她无助脆弱的模样。
“很幸福。”她的泪水落在他的肩膀。
“你不是喜欢吗？”重溧的动作微顿，“那我给你。”
巨大的痛楚，混合着鲜血，染红了黄叶。
他不爱她。
只是那么简单。
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无视她的付出，轻蔑她的爱意，鄙夷她的奉献。
她爱着他，他是她的初心，是她的业果，所以她会适当的包容他。
“我很快乐，天帝陛下悟性不错。”
“……”
“当你看不起自己，能有几个人看得起你。”荧华推开他站起身，即使一身孑然，她亦然是高贵的天后，“从今以往，我的心再也无法陪着你，天帝重溧，你……可以遇见很多人，可以爱上很多人，但是终究，与我无关了。”
美是什么？
重溧是模糊的。
据说那人很美，据说魔尊是曾经的天界第一美男子。
他都是模糊的，不是忘却了他们的容貌，只是忘却了，为何他们是美的。
第一次，他知道何谓美，是她离去的背影，坚毅而不失温柔。
她包容他的所有带着怜悯，她给予他极致的快乐，带着飘忽。
沉迷于肉体，沉迷于她的肉体，她的温柔，她的包容，她的技术。
“陛下，所有的东西都不简单。”她是这样说的，然后坐在自己身上，妖娆得如同魔女。
然后呢？她被压在桌上，哭着求饶，流了一桌子的水。
她喜欢他的尾巴，总是抱着。
她喜欢他的笑容，总是看着。
他想，她终究是喜欢他的，可是，他好像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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