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给爸爸做思想工作的,开导开导他,让他支持自己和张小丽离婚,但是找到在工地打工的爸爸后,情况完全出乎米满仓的意料,他实在没想到父亲会这么气愤地骂自己,长这么大,米满仓还是第一次看到慈祥的爸爸发火,简直达到了暴跳如雷的程度。

顿时,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有个工友看到这一幕,过来拉着爸爸到一旁劝说,米满仓看到爸爸佝偻着脊背坐在摞起来的水泥袋子上,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抹掉脸上泥浆般的汗水,在回头用眼睛瞪着儿子的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泪水。

米满仓上前走近爸爸,爸爸生气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满身都是粉尘和汗渍的衣背,他流着泪对爸爸说:“爸,咱以前那么穷那么苦都没见你骂过我,现在咱家啥都好了,你咋变成这脾气了”,爸爸长久不说话,一边咳声叹气一边抽烟,抽了半支烟后,他依然背对着儿子,语气特别沉重地说了一句话:“仓子,爸没有啥文化,也不会讲道理,我只有一句话,也是我和你妈的想法,你记住,你要跟小丽离婚了,咱们可以断绝父子关系,咱家这个门你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你能做得出,我也能豁得出去!”。

说完,爸爸起身把满是尘粉的塑料布朝头上一蒙,转身向装卸水泥的车辆走去,对上面的工友说:“给我两袋,没事儿,我还硬棒着呢!”,两袋足有一百公斤的水泥把爸爸的背顿时压成了一张弓,米满仓含着泪要去拉爸爸,爸爸头也不回地扛着水泥步履蹒跚地朝仓库走去。

从老家返回城里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一天没有吃饭,米满仓却感觉不到一点儿饿,今天的心情坏透了,跟自己至亲的父母闹到这一地步,他开始在张小丽和梁菁菁之间有点儿动摇,到底是舍去张小丽和自己的爸妈,还是坚定信心不要亲情去追求新的爱情,他也有点儿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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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亦波最近头发脱得比较厉害,从之前的几根几根地脱落,到现在一把一把地能抓下来,经常在电脑前盯着电脑屏幕的缘故,每天颈椎疼得睡不着觉,常常半夜醒来瞪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实在没办法了,在张丹的催促下,井亦波准备辞职,到燕京来就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再这样熬下去怕身体真的吃不消了。

辞职这几天相对空闲,井亦波每天早早起床给两人做好早点,又是“拖拉哄“式地催促张丹起床吃饭,他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心绪,可仅仅在家呆了不到一周,井亦波就坐不住了,一旦没事干,反而不适应了,更主要的是以前那种曾经让他恐惧的生存压力又悄悄在心中卷土重来,没有工作他觉得无从适应生活,心里觉得特别地恐慌,现在这种恐慌开始代替之前的疲惫来折磨他,让他每时每刻都处在一种紧张和焦虑之中。

终于在一个晚饭后,他提出了重新找工作的想法,张丹笑着说:“哥,不就是辞职嘛,又不是一辈子不上班,多大个事儿啊,妹子我工资虽然不多,但养你还是可以的,你非要上班我也不拦你,再掉头发颈椎疼可别说我不心疼你啊”。

从新的一周开始,他就不再“拖拉哄”般地催促张丹起床了,悄悄做好早餐,轻轻在张丹耳边说一句:“妹子,哥我去人才市场了”“,刚一转身,张丹闭着睡眼喊了一声“还少个动作”,无奈,井亦波又返回来,俯身轻轻地在张丹脸颊上亲一下,才转过身轻轻带上门下楼去,在瑟瑟寒冷中到楼下,打开那辆四十块钱买的二手自行车的链锁,一个翻身跨上车长腿一蹬就直奔人才市场而去。

一连三四天过去了,井亦波每天总是很失望地推着车很晚才回来,今天张丹下班后炒了几个菜,还买了一瓶红酒,等着他回来,快一周了,井亦波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今天是什么节日,还准备了红酒啊,妹子”,井亦波问。

“哥,说有两件事,一个是好事,一个是坏事,你说我先从那个说起啊?“张丹调皮地歪着头等着井亦波回答。

“既然两件事情都要听,那就是吃甘蔗喽,先听不好的吧“,井亦波呵呵一笑。“好,那我就先说不好的吧,我辞职了“。张丹说得很轻松,全无一点忧愁的神色。

一听张丹说自己也辞职了,惊得井亦波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也辞职了,好了,这下可好了,咱俩都成失业者了,这下可好,从明天开始咱们找个绳子把脖子扎起来,要么就喝西北风吧“。井亦波半是玩笑半是担忧地说。

张丹说“多大个事啊,要不,你是男人,你又比我大,你明天去地铁口去乞讨吧,多少讨点钱回来养活你妹妹呗”,说完,张丹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还边做着伸出双手乞讨的动作。

井亦波说“行了,行了,我可真是第一次见到失业还这么高兴还有喝酒庆贺的人啊,你心也太大了吧,你不会是祝贺咱俩共同失业买红酒的吧?”。

张丹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乐天派,对什么都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再大的事情也很难让她双眉紧缩。虽然井亦波碰到有点压力的事情,回来给张丹聊聊,看着她一副无所谓回应的样子也能轻松许多,但今天对两个人都辞职的情况还是有点忧虑,张丹故意气他的口气说“哎,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这层庆祝的意思,下面我要告诉你第二件事儿”。

张丹说“我想报考注册会计师,辞职就是为的是有充分时间去复习”,井亦波还是担忧地说“哎呦,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张丹说“不就是辞职吗,多大个事儿啊,再说了……嘻嘻”,井亦波说“再说怎么了”,张丹说“你不是我哥吗,这不有你吗”,井亦波说“你没看我这不还是没着落吗”,张丹看井亦波有点生气,向他招手指着身边的空位说“来,坐这儿”。

井亦波不高兴地刚一坐下,张丹就一下上来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说“放心吧,我的哥,我心里有数,大不了我去乞讨,回来养着你,多大个事儿,你还说你要创业呢,连这点儿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井亦波苦笑一下,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来吧,哥,咱们喝个交杯酒”,张丹打开红酒,斟满一杯红酒递给井亦波,也许是张丹的情绪感染了井亦波,心一横,他笑笑说“管他呢,先过好现在,哪怕明天没饭吃”,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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