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不想理你。”大步走到易太太身边,弯下腰,伸出一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式,“这样行了吧?”    易太太打开易贺的手,又马上一把抓住,拉着易贺一起跪下。    “礼多人不怪,不管信不信,都拜拜,拜拜没坏处。”    易贺被逼着叩了三个头,易太太这才舒了口气。    “说吧,今晚是不是跟女朋友去吃饭了?”    易贺见易太太没起身,他干脆也继续跪在那里。    这比弯着腰还舒服一点。    “你这整天醉生梦死的,消息倒挺灵通。”    易太太得意地笑,两颊竟然还有酒窝:“我儿子的事,我能不操心。”    “那你知道易正源这段时间都干嘛呢吗?”    易太太合上双手,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管他干嘛。我说儿子,你别怕,反正他又生不了,不怕他在外面搞出野种出来。他就你一个孩子,我是明媒正娶的易太太,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易贺:遗嘱了解一下。    他也学着易太太的样,合上手诵了句经。    “我就是看不惯姓梁的一家。”    “怕什么,姓梁的那小子又不是易正源的种,再抢,能抢你多少东西,何况易正源这老东西精刮着呢,他心里门儿清,睡那个女人可以,家产肯定只给他自己的种。不说别的,他连离婚两个字都没向我提过。为什么?因为易正源要脸啊。真要到大场面,他还得我帮他充门面,那个女人能行?要说戴绿帽,梁老头都不怕顶绿帽做乌龟,我一个女人还能介意头上这点绿?”她咬了下牙,从牙缝里挤出下一句话,“我就是受不了他拿什么真爱当遮羞布。”    易贺这次没有接腔。    易太太闭上眼睛,默念了一会儿经文,睁开眼,眼里哪儿还有一丝佛性。    “他要真不扯那些有的没的,我还敬他是男人本色,他一扯什么真爱,那就底裤就掉没了。还真爱呢,我呸!就他这些年的女人,哪个不是年轻漂亮,哪个有一根毛像那个女人。你看着吧,等易正源那个老东西圆了梦,保证一脚踹开那个女人。”    易贺:……    “有本事他当初就别娶我!当初要不是他拉着我上床,能有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这会子拿真爱当遮羞布,滚他妈的,当初睡我时他怎么不说他心里有白月光?老娘替他生个屁的孩子,一个屁送他上天还差不多。”    易贺:“那我让你离婚你又不肯。”    易太太冷冷一笑:“我干嘛要离,我就占着易太太的名,外面甭管她多少小妖精,她就只能担个第三者的名。”    易贺叹口气:“您这是何必呢,拿自己一辈子跟他们耗这个劲。”    易太太哈哈笑:“小子,这你就不懂了,我乐意着呢。钱多的花不完,还不用自己操心。要说性生活吧,就你爸那年纪,到了床上,还不如玩具有用。”    易贺装模作样捂了下耳朵:“您跟我说这话不合适吧?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呢。”    易太太一把拽开他的手:“行了,行了,别装了。你年年十七,永远不成年是吧?易正源就是外表一本正经,内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你可别学他恶心我。”    易贺放肆笑出声,站起来,一把拽起易太太。    “行了行了,又不是真心拜佛,别一看我回来,就在这里装模作样。走,我陪你吃饭行了吧?以后我就把你当老佛爷供着行了吧?”    易太太咯咯笑,快走出佛堂时,又回身拜了几拜,然后才拍了拍易贺的肩。    “儿子,我不是老变态,不用把你绑我身上。你要真喜欢人家小姑娘,就定下心来对人家。别学易正源那老东西。老易家不能净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你说对吧?”    易贺一脸无奈:“妈,行了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以后哪天你想离婚了,我放鞭炮庆祝。现在您快去吃饭,再找那些牌友打打麻将,输个十几二十万出去,保证你神情气爽。”    “还是我儿子了解我。”易太太美滋滋地和易贺一起去了餐厅。    易贺真拿这个重度精分患者妈妈没办法,她和易正源的相爱相杀他看了这么多年,都已经看麻木了。    --    容佳回到家,赵美意已经吃过晚饭。    家里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忽然间说遇到同学,不回来吃晚饭,做为妈妈,不可能一点担忧都没有。    赵美意试探着问:“佳佳,今晚一起吃饭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容佳正要去洗澡,闻言停住脚步:“男的。”    赵美意的心立即一紧:“你刚转学,已经有特别要好的男同学了吗?”她都没敢直接问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容佳心中坦荡荡,却还是小小地做了一点欺骗。    “我兼的那份工就是他帮忙介绍的,总得感谢人家一下。”    赵美意连声说这是应该的,但是明显还是不放心:“他好好的,怎么想到给你介绍事做?”    容佳噗嗤笑,上前几步,走过去抱了下赵美意:“行了啊,妈,你是想当包青天了是吧,明察秋毫呢这是。这事当然是我主动提起的,正好他知道有空位,就介绍给我了。”    赵美意这下才稍微安心一点,笑道:“要这样说,我们母女都是遇到贵人了。妈今天也被人帮着介绍了一份工作。”    容佳:“嗯?你不是说要去我们学校吗?”    赵美意摆了摆手,喜滋滋的:“去你们学校,不说对你,就是对你粟阿姨,都不太好。今天我看对门的人在搬东西,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要搬走了。就是对门那个大姐介绍我的,本来是她在做,这不要搬走了吗,她就把工辞了。她本来是在一家写字楼做保洁,工作挺轻松的,也不脏,里面的人都是文化人,据说都很和气,对门大姐说,当时她说要走时,那些年轻人还很舍不得她。她已经帮我推荐了一下,明天就去见工。她跟我说了,在那里做事,最主要是人要勤快,别多管闲事,别乱说闲说,大家都会喜欢你。我觉得我能做。”    容佳看着赵美意脸上的笑。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了。    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所有的奉献从没被人承认过,现在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妈妈大概是真的很高兴吧?    “好。”容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你明天过去看看。妈,祝你工作愉快。”    赵美意有点害羞:“这叫什么工作啊?”    容佳没和她争论这到底是不是一份工作,只要妈妈高兴,她也就开心。    --    赵美意煮了雪梨水,秋天天气燥,喝点梨子水比较滋润。    水很甜,梨子绵软,容佳大口吃完,满足地一抹嘴。    “妈,你看,我说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吧。”    赵美意只是笑,没吭声。    其实她心中很是后悔。    如果当初她有魄力一点,不那么优柔寡断,拖拖拉拉,早点跟那家人断了关系,佳佳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格,更不会被那个姓容的打到医院。    当然,假如不是因为这个,她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还好,虽然有点晚,但她们终于可以安心生活了。    而生活,其实并不如她之前想像的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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