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史氏很看好也很照顾白衾,更喜欢与白衾一起行事,全因整个京城都以为她是太子的妾室。

本就是太子与她为保下白衾,特意为之,自然不会澄清这件事。

白衾受了许多委屈,但却对这些全然不理会,服侍的比从前更尽心。

泊春悲催惨状,“不是,娘娘,您……”她再是失落,轻打自己一巴掌,“哎哟,这时候还跟主子说这些,看吧,白白丢了机会。”

她忧愁的望着娘娘,“娘娘,您总是带着白衾在身边,那万一……殿下真看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然而她总是没有机会说。

失望的往回走。

卜式其人,自小以牧羊为生,羊养的好,家缠万贯,他曾经拿出二十万钱给河南的郡守,后又将朝廷赏赐他的十二万通通还给朝廷。后来,更是屡屡直言愿赴死边疆。

当年又封侯又赐物,风光无限,一时宠臣。

但在数年前,因说盐铁专卖不好,应该停止。皇上因此不喜欢卜式。后来封禅,卜式又不擅长写文章,便被贬秩为太子太傅。

匆匆数年,卜式少有来访。

史氏脚步一顿,也许人常有来往,先前因她不得太子喜欢,并不知道罢了。

“见过太傅大人。”史氏头上戴着斗笠,口齿清晰。

身后跟着白衾,她的脸上戴着厚实的面纱。

二人的斗笠与面纱皆是灰紫色。

卜式苍老的面上一愣,“见过……娘娘。”

纵然他卜式从前为侯时风光无限,如今不过是太子太傅。从前可称呼面前的女子为“夫人”,如今只能老实的尊称一声“娘娘”。

他作太子太傅时,太子早已成年。情谊自是不会多深厚。所以看着更尊贵了,实则为贬。

位尊职虚,明升暗降。

这位妾室膝下的皇长孙,生的又早又好,上面又无太子妃,平日里尊称一声“娘娘”并不过分。

史氏厚着脸受了太傅的施礼,一丝不苟的回礼,“太傅大人多礼了,太傅大人还是称妾身为夫人罢。”

卜式从善如流,“夫人,卜式请见太子殿下,殿下可在里面?”

史氏摇摇头,“妾身来此,是想与太傅说太子殿下在博望苑。”

卜式在原地迟疑,“哪能劳得夫人亲自前来,这打扮是……”

“前面当利公主已去寻殿下了,妾身想着不如与太傅大人一起前往博望苑,之后,妾身还要与当利皇姐一块儿赏花。”

“当利公主?”卜式有些惊讶,这位长公主自从上次的事……平日里很少出面,还以为从此遁入佛门,不再理会红尘。

卜式有些迟疑,可还是尊重的道,“既然顺路,那便一同前往。夫人还请走大道。”

本就是要走大道,这才快,为何特地强调,史氏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候,不久前吩咐侍女去知会的小桨,低着头赶来,气喘吁吁,匀顺呼吸,“两辆马车已备好。”

白衾对着他笑弯了眼,小声道,“做的不错。”

“那么……太傅大人请。”史氏作“请”的姿势。

卜式咳嗽一声,“好,夫人请。”

一前一后不起眼的马车,穿过人流拥挤的大道上,此处喧嚣,又不觉刺耳,反而听着心里热闹。

博望苑。

小桨抬头凝视几息,回过头来,“到了!”

车大帘布掀开,一抹灰色的身影白率先下马车,再是回过头来搀扶一位浑身笼罩在紫斗笠下的人。

“这就是博望苑。也没什么特别的。”白衾为主子整理好斗笠,规规矩矩站在边上,再是轻声嘟哝。

史氏笑着晃晃头,“院子是院子,重要的是里面的人。”

卜式站在离史氏大约足以站三个壮汉的地方,一众人等待小桨禀报回话。

她望着葱葱郁郁的院子,眼眸深深,说起来从前在屋梁上偷听了许多话。

高谈阔论,如脱缰的野马。

让她的眼界开阔不少,同时也十分担心太子殿下会在皇帝面前说漏嘴。

院子里每个人都是不问出身,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这本极好,但好些话听着有道理,其实都不适在皇帝面前谈论。

一旦说错,不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史氏耳力甚好,听了一耳朵的恭维太子的言论,她不禁有些皱眉。

一段时日未有过来,里面的人变成这样了?总是听好话,容易迷失自己。

最典型的莫过于捧杀,过分地夸奖或吹捧,使得人不思进取,安于现状,最终的结果往往迷失了自己,导致人荒废,更甚于犯下大错。

这何尝不是异曲同工之妙?

好在太子殿下的话语传来,“休要这般说,我来找你们不是说这话的。”

声音乍然变小,细细听来是小桨在说话。

没一会儿小桨走上前来,鹰眼锐利,“太傅大人、娘娘,殿下说请。”

卜式转过头来,一手指着前面,“夫人可方便进来?”

问完之后,他自个儿想想都是不妥的,于是,他再是问小桨,“当利大公主在何处?”

智鱼恭敬道,“当利公主候在偏厅。”

卜式道,“女子的贞洁很重要,夫人不如到偏殿?”

“好。”史氏未有多说,微微额首便在白衾的搀扶下走入偏殿。

卜式则入了正殿。

史氏瞧见那双与皇帝一般无二的眼睛后,自然而然浮起笑容来,唤道“皇姐。”

“你怎的来了?”当利公主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坐下,面上露出来笑意,“可是不放心……害怕我兴师问罪,你那夫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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