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多鱼面无表情地劈着柴,秦桃看着他手中闪着森森寒芒的斧头,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顾多鱼怎么看着越发的阴沉让人不敢靠近了。    她嫁进顾家十几年了,顾多鱼还是个十岁出头的毛孩子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小叔子看着不好相处。等顾多鱼长大一些去当了兵,听说在战场上杀过敌人,她就越发的怵顾多鱼了。    秦桃看着顾多鱼阴沉的脸色,笑的有几分尴尬地说:“三弟,你回来了就去看看妈吧,妈受伤了。”    顾多鱼埋头劈柴,声音冷淡地说:“还早,这会儿妈还没起来呢,等她醒了再说。”    顾多鱼一下一下地劈着柴。秦桃和沈良不再说话了,两人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洒在大地上,给院子里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顾多鱼劈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吵的屋里正在睡觉的顾老太一下子就惊醒了。    顾老太掀起眼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张脸上戾气横生地对着窗户吼:“大清早的在院子里干啥哩?!吵死了!”    顾多鱼仿佛没听见顾老太的声音,继续劈着柴。顾老太还想睡个回笼觉,却被吵得睡不着,她喊了一嗓子院子里竟然也没人硬她。顾老太黑着脸穿上衣服,下了炕,拄着拐杖往门口走,边不满地吼:“老大媳妇,你们在院子里干啥?”    秦桃和沈良在厨房里,锅碗瓢盆碰的叮当响,顾老太喊第一声,她俩都没听见,喊第二声她俩才听见。秦桃扭头问烧火的沈良,“二弟妹,你听,是不是咱妈的声音?”    沈良听见顾老太的声音了,顾老太声音里的怒火她也感受到了,知道是顾老太被顾多鱼的砍柴声吵醒,发脾气了。    她心里也清楚,顾老太看见顾多鱼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告三弟妹的状。她现在出去,说不定也要承受顾老太的怒火。    索性装作没听见顾老太的喊声,沈良摇头说:“大嫂,俺没听见啥声音,就听见三弟砍柴声了。你听错了吧,咱妈哪天这么早起过。”    秦桃摇头,说:“不对,俺好像听见咱妈喊俺了,俺出去看看去。”    说完秦桃擦擦手出了厨房。    顾老太正好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的顾多鱼砍柴了,尖声问:“老三,你啥时候回来的?”    顾多鱼还没开口,秦桃先笑着说:“妈,三弟昨天半夜回来了,咱们都睡了,就没叫醒咱们。”    顾老太黑着脸,看着顾多鱼问:“老三,你才走了没几天,咋又回来了?”    顾多鱼抬头,眼神幽深地看着顾老太,瞥了眼她手中的拐杖,声音平静地问:“妈,你这是咋了?还拄上拐杖了?”    顾老太本来被吵醒,脸色就不好看,听见顾多鱼问她的的腿,脸更难看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去问问你娶的好媳妇去!老娘的腿就是被你媳妇踢断的,腰也被你媳妇打闪了!    真是反了天了,这种媳妇,咱们老顾家要不起!老三,你既然回来了,就给俺休了她!这种不孝的媳妇,俺受不起!”    顾多鱼微微歪头,看着顾老太的走路姿势不太对的右腿,拧眉说:“腿断了?我看着不像,连石膏都没打。妈你在哪看的腿,别被庸医给骗了。”    顾老太给顾多鱼告完了状,却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结果,差点吐口一口老血。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下了台阶,说:“先不说俺腿在哪看的,说你媳妇的事。她敢动手打俺,这是天大的不孝!这种儿媳必须休了!你要是不休了她,就别认俺这个娘!”    顾多鱼放下斧头,起身叹了口气,说:“妈,你只说我媳妇打了你,她为啥打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了疯打你吧?”    秦桃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顾老太和顾多鱼快要吵起来了,她有心想留下看热闹,可没那个的胆子,也不敢上前去劝。以前劝架的结果,每次都是她成了顾老太的出气筒。秦桃转身回厨房了。    顾老太黑着脸,怒道:“不管为啥,她打了婆婆就是她的错!老三你就说一句话,这媳妇你是休,还是不休?”    顾多鱼看着顾老太,讽刺地一笑,说:“妈,你和熊芯到底为了啥打架,我都知道了,你也别不好意思说。你是我亲娘,可即使是亲娘,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偏心你,你为啥挨打你心里不清楚?    你无理取闹虐待我媳妇,还让我休了她。妈,我娶个自己看上的媳妇,不容易,也不便宜,我休了她,你赔我一个大学生媳妇?”他坚持要娶一个上过学的媳妇,还不是因为从小受够了他妈的蛮不讲理,想着上过学的女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顾老太被顾多鱼的话气了个仰倒,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半晌缓过气,说:“顾多鱼你个挨千刀的,说俺虐待你媳妇,俺那里虐待她了?她怀孕才三个月,让她上山捡柴火就是虐待她了?    你看肯隔壁阿贵媳妇,怀孕八个月了,还不是天天去上工挣工分,干活不比老大媳妇差。就你媳妇儿娇贵,拾个柴火就是虐待她了。”    顾多鱼头疼,他妈从来就会避重就轻,胡搅蛮缠。他知道跟他妈讲理是讲不清的,只说:“虐没虐待的,你心里清楚就行,我不跟你争辩了。    妈,我告诉你,媳妇我是不会休的,这都是新社会了,你老别拿旧社会那一套,不把儿媳妇当一家人看。”    顾老太瞪着顾多鱼,问:“俺再问你一句,真不休你媳妇儿?”    顾多鱼梗着脖子说:“我媳妇没错,要说有错,也是妈你错的多一些。”    “好好好!”顾老太气的手指发颤,指着顾多鱼说:“你今天不休了她,就别认我这个妈!我没有你这个白眼狼儿子!白眼儿狼!俺要给你领导写信,说你不孝,有了媳妇忘了娘,纵容媳妇打亲娘,让部队开除你!”    从小到大,顾多鱼对顾老太的套路太清楚了,无所谓地说:“你老省省吧,你以为部队的领导都跟你一样不讲理啊。”    顾老太被顾多鱼说的面皮发紫,嘴皮子直哆嗦,指着他大骂:“你这个不孝子!你给俺滚!俺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子!”    顾多鱼走到顾老太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说:“妈,你别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了,你不喜欢我媳妇,等下我找人在院子里隔一堵墙,你眼不见心不烦。    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儿子,谁给你买麦乳精吃,谁给侄子们买大白兔奶糖吃?没有我的补贴,咱家能一年吃三次肉?小满小安他们能吃的白白胖胖的嘛。”    顾老太狠狠挥开顾多鱼的手臂,气呼呼地瞪着他。却不得不承认顾多鱼说得对,顾多鱼要是真被部队开除了,家里少了他寄回来的补贴,两个宝贝孙子哪能有那么多好吃的。    再说了,她还想等两个孙子毕业了,让老三安排他们进部队,给安排个轻松又不需要上前线的岗位哩。要是老三被开除了,两个孙子进了部队没有个后台,还不得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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