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庙估计也是同样的遭遇,如今院里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声音,只有满地枯黄的衰草在北风中偶尔摇曳。

“就这吧,偏僻,也安全。”四喜点点头,他背着三丫走近居中的正堂,看见堂门粱上挂着“天王庙”的破旧牌匾。待跨进门槛,才看到堂上阴黑一片,当中间不知道供着什么菩萨,蛛网遍结,灰尘满地。

四喜四处搜索了一圈,确认这里近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他将三丫好好地安排在角落,又从院里的井里汲来一点清冽的井水,冲开药铺里男人给的药末,给她一点一点喂了下去,又帮她重新裹好草席和棉衣,静静地在一旁守了一会,见她没什么异常,这才叫上狗剩走出正堂,将门紧紧关好。

“走吧,咱们得抓紧时间做生意了。”

日头已经斜过中天很远了,离他们进城,总也有一两个时辰,街面上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收起的摊位看着没什么动静,又重新开张,期望能够抓住几个难得的客人,做成几笔买卖。

四喜和狗剩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虽有行人,可个个衣着寒酸,光是看一眼就知道生活不易,这个生意还真是不好做。

四喜四处张望,在地上寻到一截细细的断绳,便随手捡了两块大小适中的石子,在手上摆弄起来。

狗剩看着他把那两块石子绑在细绳两端,在手中来回比划,不由好奇地问:“喜子哥,你这是干啥呢?”

“做生意,手里总得有点家伙。”四喜随口回答道。

狗剩踌躇起来,呐呐道:“喜子哥,咱们做这行生意的,可不讲究拿刀拿枪的。那就不是偷,是抢了,逮着了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谁他么要抢。你有那精神头,不如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阔老爷好做生意,”四喜骂道。

“这鬼地方哪有什么阔老爷,我看一个个都穷哈哈的,怕是一手挨上,倒要被反揩几钱油星去。”

“嗯……”四喜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忽然眼前一亮,指给狗剩道:“你看,那是谁?”

“谁?”狗剩问道,他顺着四喜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黑色的皂服,胖大圆滚的身躯,不正是今天上午城南门见到的王班头和那帮子衙役!

他的心头涌上了一股子不详的预感:“喜子哥,你不会是要……”

“对!我就是要跟他们做买卖。”四喜重重点点头,斩钉截铁。

说着,四喜不待狗剩再发表不同意见,只身跟了上去。狗剩犹豫片刻,也只好跺跺脚,愁眉苦脸地跟在后面。

花不了多少时候,两人已经紧紧缀上了这帮子大呼小叫的家伙。

从背后远远看去,衙役们似乎已经从上午城门事件中镇静下来,他们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做派,手里拎着长长的水火棍,不时在临街摊位上敲打、恐吓着。

说真的,四喜执意要找这班衙役的麻烦,并不是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而是他清晰地知道,这些衙役才是他最快筹集到药钱的唯一目标。

苦谁不能苦官吏,穷谁不能穷衙役。这个道理,在中古时代永远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四喜和狗剩跟着这些衙役没多久,就已经眼见着他们沿着街道挨家商户搜刮孝敬,破门砸瓦搞得鸡飞狗跳,石头里硬是榨出三两油,用不着一会儿铜板已经揣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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