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替身

徐氏从外书房回到正妃居住的景平苑，正巧看见廊下两个小丫鬟躲懒，在角落里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徐氏脸上那对描绘精致的柳眉一下子竖了起来，声音透着股阴凉：“陈妈妈，把这两个小丫鬟给我叉出去！”　　　　陈妈妈就跟在徐氏的身后，闻言干脆的应了一声，上前就给了两个小丫鬟两巴掌：“没眼色的东西，叫你们躲懒！”　　　　两个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想哭却又不敢，只低声求饶：“陈妈妈，饶了我们吧！”　　　　陈妈妈啐了一口：“这时候知道错了，晚了，赶紧起来，去老余头那里领十大板。”　　　　闻声出来的大丫鬟锦春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很快掩去，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掀起了湘妃竹帘，“奴婢刚刚调了一碗酸梅汤，给王妃去去暑意。”　　徐氏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迈步进了景平苑的上房。　　　　房里的丫鬟们都是熟知她脾性的，一看她脸上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就知道她心情不好，当下服侍得更是殷勤小心。　　锦春去端酸梅汤，锦夏带着两个小丫鬟端来温水给她净面，锦秋细心的给她挽了袖子，锦冬则捧着面巾站在一边。　　　　徐氏由四个大丫鬟殷勤的服侍了一番后，心情才略微好些，端着一只白玉雕花碗，大口将冰凉的酸梅汤一气饮尽。　　　　锦春将碗交给小丫鬟们收走，看她心情稍好了些，进言道：“王妃，那会儿发生了一件稀罕事，听底下的小丫鬟们说，世子看上了府里的一个丫鬟。”　　　　徐氏妩媚端庄的圆脸闪现出一丝不可置信，语气生硬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锦春再次把话重复了一遍。　　　　徐氏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看上府里的丫鬟？”他连庄王给他选得世子妃都推了几个，怎么可能一转眼看上府里的一个丫鬟。　　　　锦春轻轻道：“王妃若是不相信，可将先前那两个小丫鬟叫来，奴婢就是听她二人说的。”　　徐氏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去把她们俩叫来吧！”　　　　锦春慢慢起了身，一直走到了房外才脚下生风的向老余头那里赶去。　　　　两个小丫鬟虽被陈妈妈赶着，但仍是走得不快，走一步就求饶一句，一炷香的路程硬是让她们磨蹭了两炷香。　　　　离了徐氏，陈妈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瞅着她们磨蹭的样子，也只是轻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早前干什么去了？”　　　　这话刚落下，锦春的声音就顺着风飘了过来：“陈妈妈等等，王妃要召见她俩！”　　　　陈妈妈回头就看见锦春正朝她们这里急急的赶，不由叹道：“这丫头是个心善的！”转头训斥两个小丫鬟：“今日是你们造化好，有锦春帮你们周全，他日可不能再这么没眼色了！”　　　　两个小丫鬟现在不用挨板子，自然连连点头。　　　　锦春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时，徐氏正歪在软榻上，两个大丫鬟在旁打扇，锦夏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锦春对着两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丫鬟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给王妃娘娘请安。”　　徐氏轻轻嗯了一声，显然很受用那声“王妃娘娘”，微微弯了弯唇角：“你们从哪听来的风声，说世子看上了一个丫鬟？”　　　　两个小丫鬟中一个看上去伶俐的回道：“不是奴婢们听来的，而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徐氏眯了眯眼：“你真的看见了？”　　　　小丫鬟点点头：“就在听月馆附近，奴婢亲眼看到世子对着一个二等丫鬟看了好长时间。”她觑着徐氏的脸色，“奴婢心里装不住事，同锦春姐姐说了以后，又拉着翠儿说了几句，然后就被王妃娘娘您看到了。”　　　　徐氏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世子看上的那个丫鬟，你可认得是哪个院里的？”　　小丫鬟想了想：“那个丫鬟看着十分眼生，但是和她在一起的却是烟云轩的丫鬟。”　　　　府里的丫鬟们大半都是王府的家生子，彼此多是相熟的。所以小丫鬟能认出烟云轩的人。　　徐氏的脸色更淡了，烟云轩是程侧妃那个狐媚子的住处。　　　　“这事我知道了，锦春，赏她一对镯子！”徐氏挥了挥手，将两个小丫鬟打发走，然后才吩咐锦夏，“去烟云轩把那个丫鬟的底细给我摸清再回来！”　　　　锦夏走后，徐氏的眉越皱越深，烟云轩怎么会多出来一个眼生的丫鬟，程侧妃到底在搞什么鬼？　　　　烟云轩内，程侧妃含着几分笑意问道：“世子当真目不转睛的看了夏荷好长时间？”　　　　碧珠点头道：“奴婢看得真真的，世子盯着夏荷看了好长时间呢！”　　　　程侧妃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碧珠摇了摇头：“没有。世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程侧妃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她又笑了：“你去把夏荷叫来吧！”　　　　须臾，一个生着瓜子脸，肤色白皙，眼睛明亮的丫鬟走了进来。　　　　程侧妃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丫鬟，容貌虽然酷似程宁儿，但是却比程宁儿多了一些娇艳，眼角眉梢也都带着甜甜的笑意，给人以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容貌有九成相似，再加上这温柔和婉的性情，程侧妃满意的笑了，她可以笃定秦枫会接受。　　之所以什么也不说，不过是碍着面子罢了！　　　　“听碧珠说你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世子？”程侧妃直截了当的问道。　　夏荷微微红了脸：“是。”被世子看了那么久，到现在她的心都还在噗通噗通的跳。　　　　“看来，你在我的烟云轩待不了多久了。”程侧妃用揶揄的语气慢慢说了一句。　　　　夏荷面红过耳：“奴婢是侧妃的人。”　　程侧妃轻轻笑道：“你记着就好。我能把你从娘家带来，也能把你赶出王府。”　　　　夏荷忙跪了下来：“奴婢不会忘记侧妃的大恩。”　　　　程侧妃挑眉笑道：“你是个聪明的。既然你也愿意，那就让碧云给你打扮一下吧！”　　　　程侧妃的话刚落下，屏风后就转出了一个淡绿色衣裙的大丫鬟，上前扶起夏荷：“跟我来吧！”　　衣裳和首饰都是早已备好的。　　　　碧云利落的给夏荷梳了一个流苏髻，然后帮着她换上了一身银蓝色的绣花衣裙，又给她戴了几朵点蓝的珠花。　　　　妆扮停当，夏荷再次站在程侧妃面前时，程侧妃几乎以为见到了那个薄命的程宁儿。　　　　好半天，程侧妃才勉强笑了笑：“这一身妆扮真好看！”容貌本来就酷似，再加上同样的妆扮，如果不仔细分辨，几乎就和程宁儿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