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入秋,两浙一带天气越发奇怪起来,原应当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却是雨落不断。
便是折知琅这样自诩潇洒的少年侠客,也在多日大雨之下,放弃了蓑衣宝马,乖乖地躲入了马车里,连声抱怨着:“今年的天气真奇怪。”
谢衡执了一卷不知什么东西在手上一边看,一边写写画画着,听他说这样的话,便侧身问了一句虞素:“这……也是因为那火山的缘故?”
虞素点了点头,伸手将博望炉中的不知什么香点燃。
那香气幽幽地飘在马车之中,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她开口温言解释道:“天下之气,循环而生,突然有个变数进入,自然是有一连串的变化,也不必大惊小怪。今年江南冬日,还要落大雪呢。”
折知琅一听,倒是兴奋起来,他出生在南方,从未见过家中老人们所说的北地千里风雪景象:“真的?”
苏瑞知道他心意,只拍了一下他肩,道:“知琅,别多想啊,这江南风雪,比塞外风光,还是要差些的。”
折知琅果然叹了口气,随口道:“不知何时,才能见一眼府州风光啊。”府州是折家历来领受的封地,自靖康后,折家南迁,那里现在正是西夏人相互攻伐之地,折知琅出生江南,自然是从未见过的。
他这话倒有些引起了赵瑗的共鸣:“我也很想亲眼见见北地风雪。”
这样说着,赵瑗轻轻叹了一口气,当今官家他名义上的父亲,抱守宋金那脆弱的和议不放,只想着偏安一隅,朝政又是被秦桧独揽,北伐,在这个时候,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何必着急。”谢衡难得开口劝慰道,“总有一日,能回去的。”
折知琅听他劝慰,也高兴起来,道:“听我家老人们说,府州的气象与江南迥异,就连我们家的宅子也不一样,若是阿衡想去,就住我那里,我陪着你四处游玩。”
他说的高兴,倒忘了谢衡是自安西都护府而来,三年前安西都护东征,已经打下了西夏半壁江山,西夏那一带的风光,谢衡必然是见过的。
谢衡也不提醒他,只道了声:“好。”又看折知琅因为无所事事,萎靡下来,干脆把手上的东西放了下去,唤道“知琅,下一盘棋如何?”
折知琅闻言兴奋起来,便凑到他身边,看着他自马车靠柜上搬了一张榧木棋盘下来,又拿出两盅云子,抬头问折知琅:“你要执黑,还是执白?”
“我执黑先行吧,说好了,阿衡可得让我一个子,否则我可连一争之力都没有。”折知琅道。
谢衡也点点头,应允了,将黑云子递给他,两人便摆开架势下起来。
赵瑗也是爱棋之人,自然是凑到那边观棋,这倒让本来在打坐的苏瑞不得不坐到虞素那边来,给他们让了地方。
苏瑞自上车以来,一直在打坐调息,未曾注意马车内景象,这时看到虞素正摸着什么纸条,又提笔写下什么,有心体贴她看不见,想帮上一把:“阿素可要我帮忙读一读?”
虞素摇了摇头:“不必,不过是一些琐事。再说,这纸张本就是特殊处理过的。”她随手递给苏瑞一张写了密密麻麻字的纸,那些字都用浓墨描过,有微微的凸起,方便瞎子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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