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婺州知州恭恭敬敬地送折知琅等一行人走出他的治下的同时,一封由他亲笔书写,记载了此事的书信也飞快地通过一些秘密的渠道传向秦桧的相府。
秦桧知道婺州来信必然是有赵瑗的行踪,故而一接这封信,也不敢怠慢,放下了手头的事务来细细阅读,却发现赵瑗这位天潢贵胄反而在信中没什么存在感。
信中描述的那封奇诡的案件之中,最常被提到的名字是虞素。还有就是折知琅。
折知琅,秦桧不由得叹了口气,陛下已经暗中派人放出消息来,折知琅此行不是自作主张,而是“代天巡牧”,相当于给了他钦差大臣的位置。
他当然知道,赵构此举大部分是为了保护不能随意透露身份的赵瑗。
但折知琅已经在他的疏忽之下长成了一头小狼,这点让他觉得头疼,更加让他头疼的还有他身边那个“安西棋圣”谢衡,意气风发,容貌清俊的少年名士,在重文轻武的大宋简直就是模板一样的人物,能给赵瑗带来多少士林和民间天然的支持啊。
不过,这些人加起来,还是比不过一个虞素带给他的紧张。
想到此处,秦桧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之中,他的属下传回来的消息中,一提到虞素,无一不是说她虽然生就一副冰肌玉骨美丽皮囊,却是高深莫测,甚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正左右踱步思忖这件事情,家中仆役禀报:“汤思退大人来访。”
汤思退,三年前刚刚做到秘书省正字,虽然仕途上起步不算早,但其人为人聪慧圆滑,即使并未以某种形式依附于秦桧,秦桧在知道他与自己都有相同的利益的前提下,总会拿事情去找他商量。
这次也不例外,正巧遇到这个神秘的女冠,秦桧便捡着她的事情和汤思退说了几件,开口便问:“进之啊,你怎么看这个女子?”
他自己是有不少美貌妾室的,也不怎么把那些女儿家放在眼里,只有自己的妻子王氏还得他的敬重。而今他如此郑重其事地问这样的话出口,可见虞素给他的威胁感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
汤思退沉吟一番:“若这些故事所言不差,这个虞素的确是个极有能耐的人物。这样的人在普安殿下身边……”
“进之想到哪里去了。”秦桧道,“就我掌握的消息来看,她,还有那个女侠客苏瑞,都和普安郡王殿下没有什么私人的来往,倒不至于像你想的那般……”
他明白汤思退的顾虑,他一开始也是这样想差了的。在他的人生之中,不论是那些依附于他的美貌妾室,还是他所敬重的发妻王氏,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是脱离了她的丈夫而发挥出自己的才能的。
所以他很自然地认为,所谓女冠,不过就是一层掩饰,这个虞素,说不准就是赵瑗贪图新鲜从民间找来的新宠而已。先不说这个虞素能力如何,他只要略施小计,分开他们二人,就可永绝后患。
可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虞素和苏瑞,都是以自己的身份独立于天地的人物。若说苏瑞江湖习气,倒还罢了。虞素一个温婉美貌、双目失明的瞎子,竟也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所不妥。
秦桧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进之,你莫惊讶。那虞素自安西都护府来,那里的规矩古怪,女子也可参政议政,说不定,那虞素就沾染了这样的脾性呢。”
汤思退苦笑摆摆手,道:“相爷,这本也怨不得我多想,就是古书上的那些贤女,班昭,长孙后,也不曾做出过这样……”他沉思一会儿,“指点河山的事情来。”
秦桧一听“指点河山”这四个字,眉头倒皱了起来:“若说指点河山,也太过分了些。我倒觉得,她一个瞎了眼的女冠,上天赏了她一副好头脑,她又平日多加留意罢了,上不到这样的高度去。”
汤思退点点头,他并没有立刻接秦桧的话,代表他对这件事情的意见并不与秦桧一致。但他却是把话吞了下去:“相爷说她是安西都护府出身,那可曾去安西都护府查一查这女子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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