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意可算是见识了慕夜撩人的本事儿，自那以后已经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此人奸猾，不可轻易招惹。　　　　太医院的女史，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倒也是合了她的口味，只是这以后她的日子可就不消停了。太医院那地方，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想着后宫那些嫔妃明争暗斗，可跟这里脱不了关系。　　　　许是再过几天就要回京，沈如意虽还住在慕夜这里，但是人却见不到了，想必是忙活去了。她这倒是自在，和珍珠说得上话，将事情仔仔细细交代了，这次自家小姐承了君恩，可却跟珍珠所想的平步青云不一样。　　　　小姐都已经委身，却没有诏书，还认不回沈家嫡女的身份，珍珠气不过，小嘴撅了好几天，连见了慕夜都冷冷淡淡的，没有好脸色。　　　　他近日来实在太忙，不知发生了啥事儿，怎么珍珠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屋里面还有个几分折子，都是急事，他得赶紧批阅完，派人送出去，来不及多想。等着忙完了，才搓着手，暗暗地想起沈如意，似乎好几天没见了。　　　　大晋皇帝在夜深人静，黑灯瞎火之时，爬了偏殿的窗户，偷偷上了沈如意的床。　　　　沈如意觉轻，被他吓了一跳，想要喊人，却被捂住了嘴，吓得不行。　　　　“是我，是我，别叫。”慕夜说着，手松了些，沈如意已经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最近这招挺好用的。　　　　“卿卿，你这是谋杀亲夫。”慕夜狠狠皱着眉头，手指差点就被她咬断了，虽是没断，但是肯定咬得皮开肉绽。　　　　这回他放心了，沈如意虽没有武功，但是牙口利索，自带武器。放在太医院那种地方，也安心了些。　　　　“皇上，您好好的门不走，从哪儿进来的。”沈如意抿了抿嘴唇，一股血腥味，自然是慕夜的。若是他从前门过来，肯定有人通禀，想必是跳了窗户。　　　　慕夜默然，只是随便将手甩了甩，便躺下，搂着人睡觉，做皇帝，真累。　　　　沈如意想着他的伤口，更想赶他走，便拦开他的手，下地掌了灯，寻了医药箱出来。这是她随身的东西，自从进宫以后慢慢备好的，里面该有的都有。　　　　看着身影在烛光下晃来晃去，慕夜浅浅的笑了，他原本生的好看，现在这么一笑，和悦里面填着仙气，如意备好东西一转身就见了他的笑，心里暗道，祸国殃民，一脸媚态。　　　　“伸出手来。”她话音生冷，直接破坏了慕夜浮想联翩的意境，却依着她的话，将手伸了出去。　　　　“又成了你的病人了。”他们初见之时，他眼睛瞎，心里却明镜似得。当时他给慧明大师建议，让寺庙的僧人帮忙搭建粥棚，一同摘菜，一同施粮。　　　　纵使日日夜夜都得上下忙活，沈如意还是一天三遍的跑上跑下给他救治，他百般调戏，这小娘子看诊也都是认认真真的，至于他发现那玉，还得说上一次偶然的袭胸案件。　　　　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了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因由看不见，意外抓到了她的胸，然后就决定了要一心一意对人家负责。　　　　慕夜没得到沈如意的回话，只是等着她将伤口包扎完，他便伸出了另外一只猪蹄，奔着如意的馒头捏了两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如意动作僵在那里，瞪大眼睛，神色停滞，脑袋跟浆糊一样，空白一片。　　　　“跟以前一样，看来你发育到头了。”上次遇见了这事儿，还一个劲儿的猛咳，直到沈如意落荒而逃，自己瞎着眼睛坐在禅房里胡思乱想了一夜。　　　　这次他捏来顺手，大抵是将沈如意当成了自家媳妇，什么规矩体统，无所谓。　　　　“你你你，你这个……昏君。”沈如意气得手指打颤，编排了好多话，才冒出这么一句。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般无耻的男人，不娶她，还这么！流氓！过分！混蛋！　　　　“卿卿，朕实乃昏君。”说着将人拉过来，撂倒在床上，将那药瓶和器具直接丢在地上，覆压着人滚了床单。　　　　大抵是觉得她好玩儿，慕夜又伸手捏了一下她屁股，如意立刻脸红得冒着热气儿，想着咬人，回过神就被慕夜掐住了下颚，还被裹着唇瓣偷了个香，等他离开，上下两个唇瓣被吸吮得火辣辣的疼。　　　　明天她出去，还能见人吗？不，三天不能出门了！　　　　原是想到会有后续，谁知慕夜揽着她娇软的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没有下一步了。说不上高兴还是失落，等等…怎么会失落，总之是一种复杂的神情。　　　　被他揽着睡觉，沈如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竹叶香，十分安宁，是卿玉的味道。　　　　“卿卿，朕守着这江山，好累啊！”他早就想过，如果不是为了寻她，他是不会夺这江山的。可三年前他以为，夺了江山，便能得到她。可现在，虽然得到了她，却得守着这江山。　　　　沈如意迷迷糊糊地，听着他尾音的轻叹，打了一个激灵，便醒过来了，他对她不合礼仪，行为鲁莽淫逸，但都没有这句被他轻轻浅浅说出来的话，让她难受。　　　　就像一根刺卡在了喉咙，一支箭插进了胸膛，一口血混着唾沫吞咽回肚子里。沈如意猛地眨了眨眼，才让自己的泪不至于落下来，指尖的锦缎被罩被她捉的皱皱巴巴，这人真是戳准了她的心，知道什么话能让她难受。　　　　是他算好的吧，这样就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早上，慕夜又起得及早，等沈如意醒来，人早已离去，被褥上都没了余温。她没什么大毛病，但一旦闲置下来，就喜欢睡懒觉，连呆在宫里做绣娘都没将这个毛病改了去，怕是没救了。　　　　珍珠进来伺候的时候，便看见了自家小姐的嘴唇肿的鼓鼓的，这皇上如此不知分寸，可让小姐怎么出去见人。还有昨夜她一直在外面守着，没见皇上过来，却见了人今早儿出去，这都是些什么荒唐事儿。　　　　“愣着干什么？”沈如意已经挽起了头发，却没见珍珠动手。　　　　“小姐，你这两日就拘束着几日，别往外面跑了。”珍珠拿了鞋子，准备给侍候主子穿上，装作不经意的提醒道。　　　　如意听了进去，琢磨了两下才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慕夜这个不要脸的！　　　　等着珍珠穿完，如意便踩着碎步去了镜子前，果然见自己两个唇瓣都肿起来了，好看难看倒还好说，这若是旁人知晓了，她和慕夜的关系就再也解释不清楚。　　　　不出门，坚决不出！　　　　然而有的时候，人就是会有些倒霉，她不出门，却有人找上门来。　　　　“小姐，楚若云在外面。”珍珠刚给自家小姐穿戴完，便听了外面的通禀。　　　　沈如意听她这么说，看着她狐假虎威的架势，伸出手狠狠弹了一下珍珠的脑门。　　　　紧接着道：“痛了就长记性了，皇后娘娘是如意皇后，什么楚若云，小心了你的脑袋！”　　　　珍珠还想反驳，但看着沈如意的眼神，就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沈如意道：“去请皇后娘娘进来吧！”　　　　珍珠得了令，便去外面请了，沈如意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手里面攥着玉梳，暗暗告诉自己，忍住，为了慕夜忍住，宫廷的棋局不好下，若是想帮他，便一步不能错。　　　　虽然她心里芥蒂，但是她和卿玉走到了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局面，她也应该站好队。　　　　倘若，倘若没走到一起，那就……再说吧。　　　　“臣女给皇后娘娘问安。”沈如意行了一个大礼，谁也挑不出错来。　　　　楚若云一身红云金纹青乌领子的凤袍，衬得她华贵无比，摇曳生资。看起来心情愉悦，也没有气势汹汹，沈如意一时摸不透她的来意。　　　　“如意，你不必如此，皇上都认了你，在本宫这儿自然也不用藏着掖着，我们姐妹相称就好。”楚若云浅笑，还走上前扶着她，一个如意，叫得她心里发颤。　　　　如意，这个词现在可不那么如意，连慕夜都特意赐了她卿卿，恐怕是惹了祸事到她身上，可楚若云喊她如意，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沈如意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皱起了眉头。　　　　“娘娘，臣女是个奴婢，这里地方小，只能委屈您了。”沈如意都没等着珍珠动手，而是自己亲自给皇后奉茶。　　　　楚若云自然一进来就见到了沈如意的嘴唇，也感觉到她的疏离，但是却一点痕迹没露，接过茶盏就拉着沈如意，示意她坐下。　　　　之后才开口，“皇上现在如此宠着你，想必回了宫就会给你个名分，到时候名正言顺。但皇上曾许诺本宫，让本宫继续做这个皇后，你现在也清楚皇上的心思，之所以皇上知晓也没拆穿本宫，自然想要瞒下此事。无论是你，还是身边的人，还是多注意吧！”　　　　这话听起来是提醒，但也跟威胁差不多，甚至两面三刀的，里面还有着离间的成分。　　　　沈如意微微一笑，看着皇后娘娘，十分乖巧得道：“娘娘提点的是，臣女愚笨，没想到此处，多谢娘娘关照。”　　　　楚若云也笑道：“我们都生在江南，从小到大在绣技上就不上不下，如今有一同进了宫，自然是比旁人都亲近的姐妹了。”　　　　沈如意低下头，拿着帕子挡住自己的脸，实际上脸色很是难看，她也是顶聪明的人，对付起来怕是不容易，回宫以后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