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人带来了。”蓉儿刚说完，还没等着楚若云开口，就先一步开口道：“你们两个贱婢，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屋里面四个人，唯独蓉儿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很是威严，熟不知其他三人心中都不免觉得她三分愚蠢，七分无礼。 “蓉儿，你先下去吧，殿内不用留人。”到底是自己身边的宫女，楚若云也不想责罚。 蓉儿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娘娘似乎不是想苛责这两名宫女，容不得多想，只能下去候着了。 “沈小姐，你坐吧。”楚若云摆了一个请的姿势，沈如意拉着珍珠，一同坐下。 珍珠虽说嘴上讨厌楚若云，但真真见了皇后，还是有些怕的，坐在椅子上，怪难受的。 凤仪殿中，寂静一片，烛火燃烧，红光摇曳，似乎都能听见灯芯的声音，殿内没有一人说话，但三个人心里面却各有想法。 “不知如意入宫，意欲何为？”最后，还是楚若云先开了口。 “皇后娘娘，奴婢冒犯，如意是您的名讳，婢女现在的名字叫芙蓉，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折煞奴婢。”沈如意说话谨慎，处处小心，而如今她没感受到楚若云一点敌意，却仍然觉得不舒服。 楚若云心思摇摆不定，皇上是认得如意的，可她认不认识皇上就是另外一回事儿。若她认识皇上，并清除皇上的身份，不会甘心做绣娘。而眼下，似乎她对皇后之位一点都不期待，楚若云还曾记得她第一次去见静太妃事，她说过的话。 “造化弄人，当年我进宫之时，就曾告诫过哥哥，你许配给谁都行，偏偏就是不要进宫。可命是如此，注定我们沈家女要因那龙凤锦绣蹉跎在深宫之中。”若是让沈如意来选，她肯定宁死都不会入宫为后的。 那她来皇宫做宫婢，是要见静太妃吗？ “芙蓉，这次给静太妃绣制和和晨碧莲屏风，如若绣得好，得见太妃一面，只是本宫希望……”若是不想她们的身份被揭穿，那事情自然也得做得密不透风，静太妃那一关，暂时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奴婢知道，定然守口如瓶，只是想看看静太妃是否安好。除此之外，奴婢进宫还有一事相求。”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好事，至于楚若云到底是要害她还是要帮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可若是心愿不说出来，她怕是死不瞑目。 “什么事，如果本宫能办到，自然竭尽全力。”沈如意终于要提要求了，不知为何，想到这儿楚若云还松了一口气。 “第一，奴婢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像现在一样，照拂静太妃和静和公主，平安喜乐。第二，沈富余沈大人死得冤屈，希望皇后能让皇上还他清白。第三，沈家柳姨娘曾诞下遗孤，皇后娘娘应该回娘家认门，重振沈家。”如今，这已经是沈如意全部的愿望，若是达成，此生也就无憾了。 姑姑和表妹的一世安乐，父亲死后的清白，沈家一门的荣光。至于她自己，还要替珠玉向苏家讨一条命，或许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做好，她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吧！ “芙蓉，今日本宫答应你，虽说是小事，但也得一件件去做。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回宫，本宫将你和珍珠一同调过来，做本宫的贴身婢女。后宫之中，波涛汹涌，本宫也需要助力。”如今新帝的后宫还空虚着，想必这次回宫之后，就会有无数的嫔妃被送进宫中，或娇俏可人、或温婉贤淑、或知书达理，却一个个在这后宫中，都削尖了脑袋折腾。 三年时间，她只应付一个萧贵妃，就折损了大半心力，加上操持这六宫事物，身子不大好，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怀不上子嗣。偏偏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现在将沈如意拉过来，不仅能得了圣心，还得了个办事靠谱的助手。 沈如意没有即可答应，只是打量着皇后，心里却弄不懂皇后是怎么想的，她可是真正的沈如意，将她留在身边，不会招惹过来祸事吗？ “芙蓉，难道本宫招你过来，有何不妥吗？”楚若云看着沈如意，觉得她似乎并不想答应。 一步升迁，成为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这是何等的殊荣。 沈如意之前觉得楚若云定然是聪明绝顶，但现在将她收到身边这个举措，似乎不大明智。 “皇后娘娘三思，芙蓉身份特殊，以后和娘娘也应少见面。如若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传召奴婢即可，不必冒如此风险。”这么一来，也算是婉拒了皇后的美意。 其实，她这么做也是冒风险的，但是一个卑微的宫婢才不会给楚若云的地位造成风险，这种平衡，才是沈如意眼中的稳固关系，如若楚若云失去了价值，她才会动手，去寻找另外的大树。 但楚若云就不明白她的心思了，差来蓉儿妥善的送她们回去，就歇下了。 等沈如意和珍珠到了房间里，才都松了一口气。 “小姐，真的是吓死我了。我们刚才见的可是皇后啊，一句话就掉了脑袋。”之前萧贵妃的嚣张跋扈，很多宫女无辜惨死，珍珠对这吃人的皇宫充满了惧意。 “你放心，皇后娘娘没有恶意。”沈如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但其实后背已经湿透，她侧过身看着凤仪殿的方向，想着跟之前在殿中的字字句句。 楚若云对她们确实没有恶意，但为什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似乎她并不害怕身份被揭穿，对她或多或少还有些庇护的意思？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如意总想着要做些什么，却无从下手，半夜里珍珠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小姐还没睡，有些担忧。 手脚利落的爬下床道：“小姐，明日还得早起，你怎么还不睡？” “你先睡吧，不用管我。”沈如意将手搭在桌子上，将刚刚写出来的水痕全部都擦掉，珍珠没有发现，打着哈欠上床。 接连几日，都画着西湖，一众宫中绣娘都对着景色有些倦怠，连着皇后也觉得这里索然无味，看着这群绣娘们没精打采的，皇后看着身边的蓉儿道：“你去将芙蓉唤上来。” “是。”蓉儿皱着眉头苦思，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娘娘偏偏对这个绣娘怜爱，这已经是第二次召她谈话了。 “芙蓉，皇后娘娘唤你。”蓉儿眼高于顶的传话，但这些小动作沈如意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默默的站在蓉儿后面，一句话都没说。 蓉儿当她是怕了自己，走在前面得意洋洋的。 上次皇后召见，她们都以为芙蓉犯了事，但后来却被蓉儿好好的送了回来，众人也改观了。这次，沈如意又被唤了去，自是惹得她们议论纷纷。而珍珠见着自家小姐被单独叫过去，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担心的。 “你们来这里作画已经多日，本宫想着明日传唤宫人们去其他的地方作假游乐一日，你向来对这里熟悉，可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并非是楚若云要跟沈如意刻意说话，之前她为了补贴家用给母亲治病，日日夜夜的都锁在房间里刺绣，虽是江南人，却除了绣品，对江南山水一无所知。 她的情况，沈如意也自然了解，思来想去去哪儿都不合适，才想出两个地方。 “奴婢有两个建议，一个是西边的玄阴山，山上有个念感寺，可以带着宫人去求福祉。第二个，是南山药苑，那里药材繁多，又加上有人搭理，想必景色也不会太差。”南山长满药材，原本都是随意采摘，可几年前沈如意让流民将茅舍建在南山之下，这里就变得有声有色。多年不见，听说那里已经有了名字——南山药苑，沈如意也想去瞧瞧。 “就去寺庙吧，顺便为静太妃求份佛经回去。”楚若云整理了一下衣袍，扶着蓉儿的手臂，缓步走下台阶，沈如意则跟在后面。 一众宫中绣娘一同参见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皇后突然驾临，心中忐忑。珍珠看着自家小姐安然无恙的在后面站着，心里也就妥帖了。 “皇后娘娘旨意，明日一同去念感寺参拜礼佛，后日休息一日，后两日再来此处继续作画。”蓉儿将皇后娘娘的旨意宣告出去，惹得众人又是一阵雀跃。 上次去念感寺忘了求签，这次定要让慧明大师帮着自己算上一卦才好。 “小姐，皇后娘娘叫你去，都说了什么？”珍珠实在好奇，躺在床上问自家小姐，看着自家小姐睁着眼睛不睡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近日来，小姐的睡眠好像越发的少了，总是有点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沈如意求了一个签，解签的时候被慧明大师带到了后殿，慧明大师犹疑的将签文给她看，一旁的珍珠自然也看见了，惊呼道：“凤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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