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一堆人抬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一发现孙山出门,便有人焦急地喊道:“少爷你快看看,二狗哥他这到底是怎么啦?”
孙山让他们把年轻人放在地上,只看了一眼,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发的病?你仔细说说。”孙山扯住先前出声之人问道。
这人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面对孙山询问,也不敢有丝毫隐瞒:“今早大家起来去吃饭,见二狗哥还没起来,我们以为他在赖床就去喊他,可是靠近一看,才发现他裹着厚厚的被子在哆哆嗦嗦地喊冷,我们只当他是染了风寒,便没去管他。但等我们吃饭回来,竟发现二狗哥扒光了上衣,躺在那儿浑身滚烫,脸色又红又紫的,连气喘都不上来。我们生怕二狗哥染了要命的急病,在船上又没找到大夫,只好把他抬到少爷这里来了。”
这人说完,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病的要死,这莫非是时疫?”
“胡说什么!”孙山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那惊呼之人一眼,就他这么一句“时疫”,可把在场的众人唬得不轻。
时疫之名委实太多可怕,几乎是人人闻之色变,凡是时疫所过之处,说句人尽屋空也不为过,要真是时疫,这船上之人怕是逃不了几个。
生怕人心惶恐,孙山急忙大声解释道:“这是疟疾,就是咱们俗称的打摆子。你们放心,疟疾只有被蚊子叮咬才会发病,人和人之间是不会传染的。”
众人听闻,这才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人面带惧意。打摆子众人都听说过,现如今江南之地经常就会有人得这种病,它无药可治,得了病只能硬生生挺着,挺过去就万事大吉,挺不过去就一命呜呼。
令众人不解的是,此时明明已到了十月底,天气转冷,人们只穿一件单衣都有些寒意,可是昨夜睡在船上,还是能感觉到身边有不少蚊虫骚扰。谁也不想被蚊子咬上一口,得了打摆子死在这蛮荒之地,众人都是抱着拼一把的心思才跟随孙山来此地的,现在遇到了困难,有不少人当场就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对孙山来说,这一次疟疾的出现,也无疑是一记当头棒喝,尽管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问题真的出现,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这病来得实在太快了,还没登岸就有人病倒在船上,生死未卜。
他现在要做的紧要之事,除了预防疾病再次发生,安抚住众人的心思也成了当务之急。
孙山一边命人将这位名叫二狗的病人抬到他舱房之中安置,一边起身找萧玉真去了。
这一路上,为了避嫌,萧玉真一直待在最后那艘平底沙船上,当孙山推开她房门之时,却见她穿着一身宽松道袍,盘坐在蒲团上,还在做着早课。
“孙郎,你怎么阴云锁眉,一脸的愁意?”萧玉真收了早课,起身问道。
孙山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船上有人发了疟疾,搞得人心惶惶,我需要你为我做两件事。”
萧玉真微微颔首道:“孙郎但说无妨。”
孙山说道:“第一件事,你曾说过自己跟随父亲学了些岐黄之术,我要你去帮忙诊治病情。”
萧玉真有些为难地摇头道:“这疟疾之症,向来无对症之药,别说是我,恐怕就连我爹爹都束手无策。”
“不用你治好他,你只需打出你父亲的名号,开个温和的调理方子就成。我要的就是做一番表面文章,安抚住众人之心,前头那艘海船货舱里备了不少草药,你可以随意取用。至于治疗疟疾的方法,我心中自有对策。”孙山解释道。
萧玉真听了点头道:“这个不难,那第二件事呢?”
孙山回道:“第二件事可就需要你做一回道士的老本行了。”
…
有生以来,孙山总算是第一次见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蛮荒之地。
视线所及,除了海边那道狭长的白沙滩,其余再无立足之地。只需离开沙滩往里深入半步,前面便是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古树藤蔓,几乎常年暗见天日的地表,腐烂的枯枝烂叶堆叠在一起,深得能没过成人的膝盖,这一片无穷无尽的原始森林之中,暗中也不知隐藏着多少致命的毒虫蛇蚁,空气中也到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
此时海边的沙滩上,却正在上演着一场道家驱邪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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