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将篮子里摆放得漂亮的一层果子轻轻拨开，在篮子底部，赫然躺着一串珍珠项链。
伯然呼吸一窒。
“这……这是她给你的？”
他接过那串还沾着小莓果汁水的项链，怔忡了一阵。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得仔细的小布包。他飞快地拆开那布包，里面是他的那条项链。
两条项链，一条被呵护得干干净净，而另一条则混合了泥水与果汁，连珍珠的自然光泽都暗淡了许多。
济又拿出一只鱼鳔，一边递给他，一边又小声懊悔道：“上次我应该亲自送你们离开的，唉，这须牙可真是条老狐狸！真是白费了我闺女的身份牌了，我家夫人为此可是骂了我十几天啊！”
伯然可没什么心思去听济聊家事，他哆嗦着手，撕开那鱼鳔。里面是一片小小的鱼皮信。
信上亦是熟悉的笔迹：莫归。
莫归……不要回来……
伯然抓着那片鱼皮信，表情从期待渐渐变为悲痛。
什么意思？她不想让他再回来了么？她希望他死在外面么？
回想起那一日小玉异常的举措，回想起他近日微微重燃的期待……
是他想错了么……
“怎么了？”济看伯然的脸色不对，微微紧张道，“今日早上路过悦龙馆时，我突然看到了这些，想着之前你说今日要被赎离，便匆匆赶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伯然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伯然……”
车厢里传出一个颤抖的女声。
程小姐似是有些焦急，连唤了几声后，伯然的表情才有些变化。
他强挤出一丝笑，可那笑比哭还悲哀。
济瞥了一眼车厢，又看了看四周，对伯然道：“我该走了，待得太久会被怀疑的。”
他将一些小莓果包好塞给伯然：“保重。”
伯然将鱼皮纸条捏揉成团，举起手臂想要扔掉，却终是没舍得。他接过济的小莓果，亦道：“保重。”
济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伯然，我知道你对我有些偏见，虽然我做事时常无利不往，但是商人更讲信义。就算你离开了平首，我依旧认你这个朋友！”
说完，不等伯然回答，他便转身离开，一边走着一边吆喝着：“小莓果！新鲜的小莓果！”
伯然看着那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以为爱他的人已经不爱他了，而他一直警惕的人却愿意为他伸出援手。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错了吗？
他缩回车厢，面对程小姐紧张的询问，他只是木然地将一包被捏碎的小莓果递了过去。
明明早晨才刚刚到来，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却都似经历了半生那么长久。
“城门开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叫喊出来的。所有等待着的平民百姓，却都因为这一声而重振精神。
“快，我们要尽快出城！”程小姐焦急地催促着车夫，小声嘟囔着，“但愿，但愿他能晚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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