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也点了点头,接着从怀里掏出五根金条,递给赌鬼。说:“这是价钱,阁下请过目。”
赌鬼咽了咽唾沫,伸手接过捧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闪闪发光的金子,一张脸都快埋进捧着金条的手掌了。木森说:“阁下若是反悔还来得及,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也不会强人所难。”赌鬼回过神,把金条收入怀中,卷起右手袖子,对大夫说:“动手吧!”
大夫道:“很好。”提起其中一个火炉上的药煲,倒了一碗药递给赌鬼:“喝了它,睡一会,就感不到痛了。”然后看了看门口那堆人,又说道:“你们最好还是回避的好。若是看到这人的家人朋友,请务必转告之,让其来我这里一趟。”
那些看热闹的人,自己或亲戚朋友多多少少都受过华大夫的恩惠,对他的话自然奉承。一个个的陆续离开,穿过院子来到大路后,有三五人又回身探头观望。
只有十九还像根柱子一样站在正厅门口,望着那个喝着药的赌鬼,大夫扬了扬眉:“小鬼?”
十九反应过来,对着大夫深深一揖,然后说道:“大夫您好,在下有一个朋友生病了,想请大夫移步到在下暂住处。”
华大夫觉得惊奇,因为这里的小孩只要一开口,就会让他们那低劣的家教无所遁形。能见到这般有礼的小孩,大夫心里稍稍赞许。他说:“我这里忙完,便和你去。他生的什么病?你与我说说,让我有些心理准备。”
十九说:“他的脚受伤了。”
木森在一旁的坐垫上静坐,听到十九的话。猛地转过头问他:“是右腿挨了八刀吗?!”
陆十九不知这木森与泰迪煌什么关系。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字咽回肚子里,改口道:“我朋友踩到捕兽夹了,整只左脚都被夹烂了,骨肉混在一起的,可吓人咯!”
木森哼了一声,便不理十九。
大夫搓了搓手,说:“有点难办呀。小孩,你稍等片刻。等我这里忙完。”
十九对大夫一揖道:“谢谢大夫。”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躺在床上那人眼睛睁开了,看了看十九,十九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哪知那人像是看到鬼魅一般,本能的往床边一缩,重重的喘着气,眼睛里写满了恐惧,然后眼白一翻,顿时又昏迷了过去。十九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的耸了耸肩膀。
木森看在眼里,觉得蹊跷,便仔细打量着陆十九,他边角凌厉的脸上,一双憔悴的眼睛却迸发渗人的目光,十九被他的目光扫得浑身不自在。只得把头转到别处去,恰好看到旁边桌子有本书,书名为《青囊书》,十九很感兴趣,便拿了起来。
华大夫正准备着刀锯,伤药,针线等物,余光瞥见十九拿起了那本书,忍不住叫道:“哎!”
十九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书放下,连声道歉。
大夫的心软了软,问他:“你可识字?”
十九回答:“识得几个。”
大夫松了口气:“你若是想看,便看吧。”他开始稀罕这个小孩了。
十九答谢,拿起那书正准备继续研读,华大夫又说:“小孩,你进书房看吧。”说着指了指那垂着门帘的门。十九依他所说走入书房,华大夫的书房内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书,令十九为之感叹。
其实他更希望能够观看华大夫的手术,只是怕自己的存在会影响他的动刀。
《青囊书》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记录着很多医治疑难杂症的法门,十九阅读此书时,像是走入了一个新的天地,他记性极好,感兴趣的事情能够过目不忘。因为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借阅此书,他还使用了教书先生的方法:死记硬背。所以他每读一页,那页的文字配图都深深的烙到脑海里。
当他翻到第五十四页时,却发现改页一片空白,继续往下翻,也是没有字的。便嘀咕道:“怎么回事...这书写了几十页就出册售卖了?”
“这本书买不到的,因为是我写的,我将平生遇到的怪病都记录下来。”十九转过身子,看见华大夫掀起门帘,探进头说,“希望能够流传后世,造福世人。”
十九恭敬的合上书,起身对华大夫说:“看了华先生的书,在下耳目一新,这世上居然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华大夫抚了抚他的山羊胡子,问十九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
十九回答:“在下陆十九,襄阳人氏。”
华大夫说:“十九是哪个十九?数数的十九?”
“是的。”
华大夫莞尔,接着说:“那人我治好了,接下来就去治你的朋友。”
十九说:“有劳华先生了。”回到正厅,只看到一个妇女扶持着那赌鬼走向门外,木森和那个病人都不在了。华大夫说:“我帮那人把手换了之后,木先生便和他的手下将其抬走了。”
十九点头,接着问道:“我想说,那人的右手是其他人接过去的,那么这手还能运转如意吗?”
“坚持练习的话,能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华大夫一边收拾着医箱一边说,“只不过...那只手的主人喜欢赌钱,所以梁俊染上赌博之气,是免不了的。”
十九知道他口中说的梁俊就是那病人了,说道:“那梁俊受的伤好重啊,他除了右手被斩,右边肋骨也被打碎了。”
华大夫幽幽的说:“都是小问题,他便是全身骨头被人打碎,我也能救得了他。”
看着十九投来羡慕的眼光,华大夫改变了话题:“你的朋友不是被捕兽夹所伤的吧?”
十九心想这屋里也没别人了,就说:“请问华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华大夫笑道:“我当了快五十年大夫了,平时询问病情积累下来的经验。一句话一入我耳,我便知道是真是假。”
十九连忙解释:“我朋友就是右腿被砍了八刀,就像刚才木森说的一样。但我不知木森与我那朋友是敌是友,我只得说个大话骗他。”
华大夫听十九描述的病情,又多添了几卷针线进医箱,说道:“那倒是,你也挺机灵的。不过你朋友有什么敌人,有什么朋友,你会不知道?”
十九挠挠头,说:“说来话长,这个朋友我才识得他几天...”
“说来话长,那就边走边说。”华大夫将医箱往身后一背,“十九,带路吧。”
一路上,十九将自己如何偶遇泰迪煌,如何将他带到新野求医等事情一一说给华大夫。华大夫觉得陆十九叙事口齿清晰,有条有理,语句连贯,不禁暗自赞叹,对他更加稀罕了,心里有种相见恨晚的感受。
待他说完,华大夫便竖起大拇指:“十九,你的心地真好啊!”
十九挠了挠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看到他孤零零的躺在大雪中,我便上去帮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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