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远不及襄阳繁华,但该有的也都有。
十九漫步在街道上,他第一次来新野,觉得处处透露着新奇。经过一家裁缝店时,想起自己应该买件外衣穿,于是停下脚步往里瞧了两眼,怎知老板却马上就迎了上来。那老板作为服装商人,一见到陆十九的行头,脑筋一转,马上就明白,只要他把陆十九请进店里,再加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便肯定能卖出一件寒衣了。
裁缝老板走到十九面前,热情的说:“小友,看你眉清目秀,气质高昂,可惜呀...身上缺样东西,只能落得一个其貌不扬的地步啊。”
十九好奇的问道:“敢问大叔,我身上缺了什么?”
裁缝老板摆了摆手:“哎,你听我说。”轻轻的拉着十九的手肘往店里走,继续说:“这个...若是身体受冷,就会缩头耸肩,神色猥琐。”十九听到这话,马上伸直了腰板,听那老板讲话:“所以啊,任你再面目英俊,行为举止一旦猥琐,两者抵消,不就变成其貌不扬了吗?”
十九知道这厮是忽悠自己买衣服,反正自己正好也需要,于是配合着他的说辞,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裁缝老板一拍手,说:“这个简单!”拿起身侧的一件棉衣,放在十九身前打量着,并问十九:“小友觉着这件寒衣如何?”
十九拿过来给自己披上,对着铜镜左右摆了摆身体,说:“嗯,凑合。”
那老板摆手道:“这怎么能说是凑合呢?小友穿上这外衣,简直...”
“多少钱?”十九扣着扣子,打断了他。
裁缝老板没料到十九这么痛快,伸出四个手指头:“大家相见有缘,收你四百钱便可!”
十九也不知道讲价,取出两枚价值两百钱的五铢铜范会了钞。老板送十九出店,十九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折回来问那老板:“大叔,请问华大夫的医馆在何处?”
裁缝老板指着道路尽头:“哎,顺着路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直行,然后...我想想...在第...三个路口右转便能看到了。”十九答谢离开,当十九走远后,裁缝老板也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怎么不乘机再忽悠...啊呸...说服他买裤子鞋子帽子呢?!”
十九走到第一个路口,向左一看,看到一群人在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会不会又是蛇舞呢?”十九想。于是便挤了进去看,但他失望了,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乞丐玩蛇,只有一个人张开一张布。
那张布长宽越两尺,写着几行字,十九看到之后大吃一惊。布上第一行写着两个大字“买手”,然后下面的字小了一倍,写着“一斤黄金买一只手,右手,男人的手。”
这是陆十九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奇怪的事情了,他想:“为什么有人要买一只手呢?若是真的有人愿意卖,那么是整个人卖给他呢,还是剁下一只手给他?如果是整个人给他,这会不会‘借手杀人’或是借手打人?若是剁下一只手给他,那么这人要一只剁下来的手作什么呢?是了!我还得给泰迪煌找大夫呢!”刚想离开,但是又十分好奇舍不得走,像是有根无形的钉子,把他的脚钉在地上一般。
正当十九在纠结的时候,旁边有个老头自叹道:“一斤黄金啊,别说一只手了,便是再把腿打断,这辈子也不用愁咯。”左手抚着自己的右手,眯着眼睛继续道:“怎么我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你现在也可以卖啊!”一个老妇人从后面推了一把那个老头,“你问一下人家要不要你的手!”
老头听到老妇人的声音,吓得脖子都不见了,整个头都快伸进衣领里了,支支吾吾的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妇人提着老头的耳朵,把他的头拉了出来,说:“问啊,问啊,问问你这手人家买不买。等你把手卖了呀,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
这对老夫妇的争吵把周围人都逗笑了。
持布人看到这番情景,皱了皱眉,手一扬,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笔,在白布上补了一句“三十岁左右的手”。
人群中有好几个人在犹豫不决着,又有另一个人说话了,他说:“这手要怎么个卖法?”
持布人回答:“齐腕割下来给我,我把一斤黄金给你!”
人群中一片哗然。陆十九现在对此更感兴趣了,一双眼睛不断的扫视着人群,看看谁会把自己的手卖掉。但他们都只是跃跃欲试,一个个的好钱而无胆,只得左顾右盼,交头接耳的议论,看谁敢站出来。
十九心道:“不出门,也不知道这天下会有这么多古古怪怪的东西,这人要一只齐腕割下来的右手作什么的?不行,我定要看看!”
一个竹竿一般的人走向持布人,正要卷起袖子。持布人瞧了他一眼便拒绝了他:“太瘦了,不行!”
“瘦的不行,那肥的呢?”一个胖子对他说。
持布人看了看他,说:“有多肥?像你这么肥,不行!”
那胖子口头上吃了亏,便奚落持布人:“你要买,我都不卖给你!一百斤黄金我也不卖!”
持布人不理他,左右转了转身子,方便围观的人能看到白布上的内容。
这时人群后又有一人挤了进来,喊道:“我卖!”说着把右手伸到那持布人面前,“割吧!”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原来是这臭赌鬼啊...”
持布人打量了两眼那赌鬼,抓过他的手按捏了几下,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说:“莫急,请随我来。”折起白布放入怀里,走出人群。那赌鬼灰溜溜的跟在后边。
围观之人有的各自散了,有的却跟在他们后边,想瞧瞧这买卖右手的交易。当然,陆十九也是跟上去的其中一员。走着走着,十九觉得这路好像便是去华大夫那里的。果然,那人领着赌鬼,在第三个路口右转了。
众人穿进院子走进医馆,医馆正厅长宽约莫三丈,室内弥漫着浓浓煎药的气息。
一个黑脸汉子正躺在床上,只见这人面相粗犷脸色黝黑,两条浓眉连在一起,络腮胡子朝天鼻。十九忍不住想:“连泰迪煌都比他长得好看。”
接着十九的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身体,他的衣服敞开,右肋有一处暗红色掌印,掌印处浅浅的凹了进去,已经看不到肋骨的痕迹了,似乎肋骨已被打碎。十九心道:“这一掌好功力啊!寻常一掌,若是力大,打折肋骨不是问题,但这人的肋骨居然被打碎了。”
最后,当十九的目光移向那人的右手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买手了。那人的右手没了,断腕被厚厚伤布包裹着,伤布还隐隐透出血。
病床旁有一白衫人背对着门口,在倒弄着药材,想必就是华大夫了。
那持布人走上前,说:“华大夫,我带了一只手来。”
华大夫转身,看到门口挤涌的人群,皱了皱眉。接着又看向那个赌鬼,对他说:“你看到这里躺着的那个人了吗?”声音充满了慈祥和平静。赌鬼点了点头。大夫继续道:“他的手被人砍了,现在要续一只手上去。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赌鬼的声音有些发颤。
大夫又对持布人说:“木森先生,这人是自愿的吗?你可没有逼迫他吧?”
“没有,他没有逼迫我,我是自愿的!”赌鬼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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