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线前,男生们停下脚步。

“咱干嘛停在这儿啊?”田唱不解地问,“车都停了,咱赶紧啊。”

“你看。”

石金子向左前方指指。交警戴着灰色的警帽,穿着淡蓝紫色的衬衫衬衫外面套着个荧光绿色的背心,正监视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车辆与行人。

“唉,真是,我刚才怎么没发现啊。”田唱挤眉弄眼着,以此发泄他的不满。

“这么明显,你都没看见?”石金子吃惊地问,“你这么粗心,以后开车的时候,可怎么办啊?”

“那就不开呗,”田唱一点都没把石金子的疑惑当回事,“反正能坐公交跟地铁。”

“可是……”石金子边对田唱说,边等待着人行道红灯转绿的那一刻,“不会开车,去郊区玩儿不会不方便吗?”

“那就不去呗。”田唱依然不以为意。

机动车道的绿灯转了红,他们前方人行道的红灯也转了绿。一走到斑马线的对侧,余正夏便开始频频往左侧扭头,好像昨天晚上睡落枕了,急需康复治疗。

“正夏啊,你看什么呢?”石金子发现有人在不停地转过头去,便问。

“左边的望京……太美了,”余正夏转回头,对石金子赞叹道,“简直了。”

暗夜将至时的建筑群,的确是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比白天时的还要漂亮一倍。粗看,它像几座晶莹剔透的弧形山,又像条河,宽宽的,在发着光,照亮上空的半蓝半黑细看,它则由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光点汇聚而成,白的、蓝的、橙色的,都有。

“家毅啊,你咋的了?留在这儿不走啦?”

龙家毅站定在黄色的人行道砖上,任凭石金子怎么拉他的胳膊,也不肯动,一下都不肯动。

“大城市晚上真好看……”石金子放下两条胳膊,听到龙家毅喃喃地说。

“哎呀,家毅,咱先去密室吧,”姜天劝道,“等你考到北京了,夜景有的是时间看。”

龙家毅这才将双脚从路面上掰下来,接着跟石金子他们走。

“待会儿去静寂岭密室,你们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石金子看看与他并排的两位室友,再回头看看余正夏和田唱,“到时候,可别吓尿裤子了啊。”

“大哥,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好不好?”

姜天看向石金子的眼神充满了蔑视。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他们三个没玩过密室的。”出于求生欲,出于害怕回寝以后被姜天打死,石金子立即补充道。

“这还差不多。”姜天说。

“我们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啊。”田唱不服气了。

“是不是三岁小孩儿,到时候密室见分晓,”石金子扯下胳膊上的荧光橘护腕,一遍遍地将它往黑掉了四分之三的高空扔,扔一次接住一次,扔一次接住一次,“现在说没有用。”

“他俩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不是。”田唱打保票道,“是男人就不会被吓着。”

“行,我相信你,”石金子走着走着,手中的棉护腕扔得更高了,“你肯定是个纯爷们儿,忒纯了,24的纯。”

“忒是什么意思?”龙家毅与姜天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程度副词,相当于很。”石金子言简意赅。

姜天眼珠一转,说:

“我想说一个姑娘漂亮,是不是应该说倍儿好看?”

“对,就是这么用的。”石金子说,“你听没听过一首歌,叫做倍儿爽?”

“听过听过,”姜天连忙说,“不过就记得倍儿爽,别的都不记得了。”

“我教你唱啊?”

“好啊,洗耳听我儿唱歌。”

一记不轻不重的拳打到石金子肩上。

“你俩到底谁是儿子谁是爸啊?”龙家毅不禁说,“能不能弄清楚辈分再讲话?”

“说得你好像没乱认过儿子似的。”姜天又转过头去,瞪龙家毅一眼。

“我那不叫乱认,是有依据的,别冤枉我。”龙家毅对着姜天嘻嘻哈哈。

“不是,凭什么你认儿子叫有依有据,我俩认儿子就叫乱认啊?”石金子迅速和姜天形成了统一战线。

三个男生又闹了一阵,闹得姜天差点摔到旁边的非机动车道上。

“你们这些认爹认儿子的,动作幅度小点儿,”余正夏出言劝道,“待会儿别再被小黄车什么的给撞着。”

“没事儿,正好把姜天儿给推出去,”石金子转过头来,笑着对余正夏说,“我家儿子也忒不乖了。”

“当儿子的居然敢把当爸的推出去,唉……”姜天叹了口长又长的气,惹得走在后面的田唱直想笑,“不孝,不孝啊”

“放肆!我宣布,你俩都是我孙子,”还没等姜天话音落下,龙家毅便用湘西普通话喊道,“都给我去自行车道上呆着,不许耽误爷爷走路。”

田唱终于忍不住了,终于站在人行道上大笑起来,连连弯腰,差点蹲在地上起不来。要不是余正夏伸出胳膊拉他,他恐怕真的起不来了。

“正夏,你咋就这么淡定呢?”站起了身子的田唱疑惑地问,“又不参战,又不围观的。”

顿时,余正夏四肢紧绷了些。他的喉结动了动,却不肯发音。过去好一会儿,他才解释说:

“可能是我对认爹这种事不太感冒吧,戳不到我的笑点。”

“哦。你是个有节操的男人。”

“我不是有节操,只是笑点高得比较奇葩,没啥。”

听完余正夏说的,田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拇指在上面飞舞着,不知是在回他父母的微信,还是在回贴吧里的帖子。见田唱没再追问下去,余正夏的身子彻底放松下来,先前的一点僵硬见不到了。争做爹的大戏一直演着,直到石金子喊出一句:

“你们看没看见前面那栋高大上的建筑?”

“没看见。”姜天看都不看,直接回答。

“儿子啊,你是真的皮了,竟然敢跟老子说没看见。”石金子倒背过手去,仿佛他真的是位老父亲。

“可我的确没看见啊。”姜天说,“当父亲的得诚实,不能对儿子扯谎。”

“待会儿再吵吵呗,行不,儿子?咱就快到密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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