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参军?

谢林春记得他,那日闻香寻明珠郡王处所的就是他陪着在都护府的,她坐在李慕身侧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这种微妙的变化转瞬即逝。

忠于自己的因忠而死,于李慕而言不是不为所动,而是心里再不舍得人也没了,那些眼泪也换不回那条忠命,不如让活着的人好好过。

矮案底下,谢林春纤细的手缓缓伸去触碰李慕手背,眸光不自觉地细细端详起他的神情,她想去安慰李慕,当指腹触及李慕粗糙的手时顿感他的手背有些微凉。

李慕感觉到谢林春覆上来细滑温热的手,反手将其紧紧握住,对谢奉之道:“回头我会与阿爹说,善待其家眷。”

死的是自己的手下,谢奉之还以为李慕会出来挽局,就算他瞎了,也要稳住兵士的心,转念一想,李慕如今也没辙,能说善待其家眷已很重义气了,不禁叹气道:“如今你也如此境地了,也只有这样罢了。”

此话落在谢林春耳中,想起先前他匆匆从外头进来,也未多问韦氏一句,所以并不知晓李慕的眼睛还有救,遂对谢奉之道:“阿爹说的是何话?二郎没瞎,先前徐妈妈来瞧过,说要养一段时间的眼睛。”

不瞎?那医者为何说瞎了?

谢奉之惊的从锦垫上站起,高兴的在跟前来回跺步,以为自己听错了复又问了谢林春一句道:“真的?没错?”

谢林春频频点头,转瞬想起什么,提醒谢奉之道:“没错,不过阿爹切记要权作不知。”

谢奉之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两撇胡子都快飞上天去了,又跪坐回去,这证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他捻了捻胡子问道:“那牛参军?”

李慕拘着手,对谢奉之道:“叔父,人死不能复生,只能让其家人安顿好,才是对牛参军最好的回报,况且时间一到,兄长自会来求我,这笔枉死费总要他吐出来,他熬不了多久。”

熬不了多久是何意?

谢奉之一时不明内宅中事,旋即又豁然开朗,旁听的谢林春记得往昔书中有言,兵将营中最重军功,以军功论,长歌营中李承无军功无根基,对这些常生死边缘打滚结下情义的武夫用杀鸡儆猴根本不管用,若将这些兵将逼急了,直接哗变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招只适合某些软骨头的文士。

“梁王姜宏的事,兄长可插手了?”李慕忽然的提问将谢林春思绪拉了回来,看向谢奉之。

谢奉之手指敲了案沿,案上发出有序的节律的咚咚声,谢奉之对李慕道:“这倒没有,他倒是正在紧密筹备,不过……”

“不过什么?”李慕问道,谢奉之想着终归自己女儿要嫁给他的,许多事也偏帮李慕谋划些,遂问道:“若事成功劳可都是郡王,连带着名声也是。”

李慕平静地说道:“终归阿爹的江山重要,有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暂且让旁人得些甜头罢了。”

谢奉之与谢林春同时望向李慕,看来李慕最在意的还是建州梁王姜宏两座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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