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春歪坐在锦垫上,失神地对谢奉之说道:“阿爹,这些日子别让挽春与筱春去王府了,府中多加武师看顾好家中女眷”说罢,谢林春回过神,深吸口气,伸手向谢奉之道:“阿爹,宵禁令牌给我,我先回商王府”
谢奉之从腰间掏出令牌,递给谢林春,摆摆手道:“去吧,去看看李慕。”
谢林春身着月牙色襦裙直奔马厩,她心中翻腾,带着急促的喘息声,脚下生风,她救不了李慕双眼,每次她有危险,他都如夯实的城墙护着她,现下他有难了,至少能陪着他,现在的他一定觉得天塌了。
马儿一溜烟的直冲东边的商王府。
商王府内李慕的闲鹤院内,李承刚送走大夫,贴身仆从执戟也跟着去拿敷眼药。
闹哄哄的一群人刚走,寝堂内便安静下来,李慕躺在榻上听见烛火的噼卜声,他眼中缠着纱布,手在眼前晃来晃去,感知不到丝毫光线,大夫的话他全听见了,他失明了,这种黑暗会伴随着他一辈子,人世千色百样,花好月圆,甚至连谢林春的样子都只停留在最后拥抱的那夜,时光久了,他怕自己忘记她的模样。
现下,李慕除了发呆再无任何能力,这辈子依旧是个失败者,甚至都是个要被别人照顾的人,更别提护着谢林春了。
李慕听见布匹间摩挲声,问道:“谁还在?”
窦媛坐在李慕榻边的锦垫上,迟迟不愿走,瞧着李慕明朗的侧颜,道:“二表兄,是我,窦媛。”
大伙都走了,为何她还不走?
李慕干咳数声,沉声问道:“有事与我说?”
如今李慕瞎了,以他喜爱谢林春的程度,段不会拖累她,这是好时候,天赐良机。
窦媛不知要如何开口,执起李慕的手,李慕甩开窦媛的触碰,道:“男女授受不清,表妹自重。”
自重素来遭践踏,她娘自重矜持,还是斗不过姨娘,反正如今屋子内只有他俩,没人知道。
窦媛咬咬牙从锦垫上起来,坐于李慕的榻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坐在男人的榻上,传出去给母族中丢人,李慕起身朝榻内挪了些许,复又说了句自重,脸上尽是不悦。
男慕少艾,女慕俊郎,人之常情,窦媛要把握机会,林姨娘说目的达到才是正事,脸面是最没用的东西,是装给人看的,她的话看似没有道理,与书中所授相悖,但是上位者哪个是干净的?
窦媛想起两人初见时,她的一见倾心,他就如清风带给他的儿郎,饶是礼数互尊,都令她心痒难耐,阿娘说那叫相思,十三年不懂相思,更害相思。
窦媛咬着丰润的下唇,长长的睫毛盯着李慕,手中的纱帕被左右拧出深深的凌乱的折印,她索性豁出去,笨拙地圈抱着李慕的壮硕的身躯,头靠在李慕的肩膀,将声音埋到尘埃中,似求着李慕,娇滴滴的说道:“二表兄,阿媛心里有你。”
女儿家发香在李慕鼻下飘荡,软软的身子正靠着自己,他心底却丝毫掀不起涟漪,甚至有些厌恶,他虽眼盲依然能重重的将窦媛从榻上推下去,冷冷的说道:“从我屋里滚出去。”
窦媛的情意被李慕狠狠的摔在地上,踩了数脚,她也有尊严,知道廉耻,现在的李慕废人一个,李庸百年之后,未来前途渺茫,唯一也只能看李承鼻息过活,她能接受他,他都该感激,为何还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窦媛眸中的眼中盈满泪水,用袖子捂着鼻子颤声不甘地问李慕道:“我哪点比不上谢林春那个商女了?论身份我是侯府嫡女,论样貌我也不输她,论书礼她更是一无是处。”
“你再好,也不是我。”谢林春拿着执戟递给她大夫开的敷眼膏推门而入,冷冰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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