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怎么也没想到谢林春会从谢府连夜赶回来,他以为再怎么早也要明早宵禁解除才能回王府,他听着谢林春的声音陷入沉思。
他在想要用什么态度对她。
窦媛在屋内,谢林春有些私话不好当着窦媛的面说,他将伤药搁在李慕榻边的地上,望着瘫坐在地哭花满脸妆容的窦媛道:“五娘子,地上凉,仔细身子。”
窦媛这才惊觉自己在谢林春面前的窘迫,更显得狼狈,起身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恼羞成怒的说道:“你比我多的不过是与二表兄的青梅竹马。”
谢林春端庄地跪坐在软垫上,虽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高低立现,但论气场却与窦媛的卑微窘迫形成鲜明的对比,好比猛虎与墙花。
谢林春眼尾轻扫过窦媛不甘的面庞,面上的泪水在脸上化做两道清晰的风干的泪痕,像两条笔直的官道。
谢林春不疾不徐地对她道:“这就够了,你的姑母是二郎的生母,是这府中故去的王妃,更是侯府嫡女,你也是侯府嫡女,多少给自己给母家留点脸面。”
谈脸面谢林春最没有资格。
窦媛嘴角微勾,嗤笑道:“脸面?还未成亲就住未婚夫家中,说好听是陪姑母着素食简衣,心里巴不得霸着二表兄往榻上拽,和那些侍妾一样贱。”
谢林春如刀的眼神剜过窦媛,只是这眼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掩袖而笑,眼中满是嘲讽不削,对窦媛道:“我贱?那你就清高了?清高到痴缠二郎?”
谁缠着谁谢林春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她对李慕说的那句我心中有你至今还记得,窦媛被噎得无话可说,气的用眼神将谢林春千刀万剐。
李慕默默的听着两人唇枪舌剑,眉头锁的更深了,耳中嗡嗡作响,心情更糟,指着窦媛声音的方向,对窦媛道:“滚,快滚,再不滚我会让阿爹连夜将你们赶出府。”
窦媛傻傻地盯着李慕,她没想到她放在心上的二表兄竟然吼他,泪水再次决堤,尊严反复被无情的踩在地上,她瞪了谢林春一眼转身离开李慕的寝堂,裙裾如她仅剩的自尊逃遁而去,满心满眼全是恨意,这恨不是对着李慕,而是谢林春,如果没有她,李慕不会这么对她,他那么春风煦煦,温和的似天上绵密如团云的人,重来不会向着女儿家疾言厉色,都是因为她,全是她。
这夜也是窦媛在自己的耻辱柱上画上的第一笔。
寝堂外的执戟看窦媛捂着脸跑出去,朝屋里一望,就明白事情了,轻轻将寝堂门一带,继续守着。
寝堂内霎时陷入安静,没了争执的喧闹,没了剑拔弩张,静如光阴,察觉不到丝毫声音的破绽,榻边的烛火跳跃,李慕坐在榻上,榻边的矮案上放着弯弓狩鸟纹铜鼎香炉,炉中熏着安神香,炉内的香烟从细密镂空小孔中飘出,铺了整个榻面。
谢林春手中未停,轻巧地抽出装着眼药的乳白色小瓷罐上的木塞,银勺在里头勾取了一匙葱绿的药膏涂在纱布上,膏药发出淡淡的药草香。
谢林春起身将抹过膏药的纱布搁在李慕身旁,伸手去拆蒙着李慕眼的纱布。
“我瞎了”
李慕所有的话汇成了这三个字,声音如冬日的嫩芽被厚厚的白雪压着。
谢林春的指尖停在李慕耳畔,看着无助的李慕,低低的说道:“我知道,先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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