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谢氏的寝院中,谢林春与茱萸站在谢氏左右两侧,茱萸手里捧着各院家仆的卖身契,她顺势拿过最上头的那张小莲的卖身契,扫了一眼下头跪着各院的奴仆,细碎的脚步停在小莲跟前,盯着小莲的后脑勺,对下头奴仆道:“自从府里王爷病着下面人也开始脱管制了,这些时候王爷的病日渐好转,我最近腾出手,想着发卖些人,小莲,你说要不要发卖了你。”
小莲闻言吓的浑身打怵,哭着抱着谢氏的小腿,啜泣道:“谢姨娘,求求你,不要发卖了我,我有幼弟。”
小莲求饶声不绝,院外脚步声有远及近。
“我看卖你比较好,”男声从外而来,这声光听就知道是谁,是李承。
这离上次向李庸负荆请罪才多久,又复旧如初了?
谢氏微微垂头,略过李承的话,行了女子礼,柔声对李承道:“郡王,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李承掸去袍衫上的微尘,有些目中无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谢姨娘好风光,这处置下人的手段,也是相当凌厉,你托茱萸一喊小莲都得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受你指派。”
小莲是奴婢,当然得受谢氏指派。
谢氏笑道:“郡王误会了,你看我也并非只寻了小莲,你瞧,这地上跪的全是各院的家奴婢子,诺,连郡王妃的纨绮不也在下头。”
李承这才注意到,底下跪的确实不止小莲一人,他一时寻不到借口将小莲领回去,倘若小莲未回去,云雀定又要哭闹了,她肚子里的是他的骨肉,可气不得。
李承不耐烦的说道:“林姨娘有身孕,身边少不得人,你赶紧将小莲给我提出来。”
想提小莲?门都没有,她虽管不了内宅的事,但还是能管下人的。
谢氏将手中的孔雀栖枝团扇的扇柄一转,对李承道:“郡王,您有所不知,前段时日王爷身体不适,我也没心思放在内宅,如今,王爷好转,有些事也要重视起来,此女原先并非林姨娘侍婢,原先是安姨娘的,那时她打破了安姨娘的古瓷,后安姨娘离院她又辗转伺候林姨娘,如此莽撞之人如何能照顾有身子的妇人?要不让茱萸调教好了再给您送去,还是您直接寻个机巧的?”
李承想起自己离开翠院时,云雀指明要小莲,说她伺候的好,他不想为了小事惊动在寝堂内养病的李庸,故好声好气的说道:“不就是摔个古瓷吗?多大的事!”
谢氏记得当初李承从她手中夺过将要被杖毙的云雀时,直接给了她一个没脸,她当时怕李庸得知被气死,硬是任由着他做。
如今李承落在谢氏手里,李庸的病情也越来越好了,怎么也得给借此机会给他使个小绊子,故而笑着对李承道:“郡王此言差矣,古瓷这物件是小东西,她打破了也是件小事,不过几千钱,一个一等下人的月钱罢了,若此时不制止,下头的小婢就会有样学样,觉着这东西打破了也是主家的事,他们不用负责,若开了这先河,往后这也摔一个,那也摔一个,成何体统,”谢氏看李承神情略有缓和,继续道:“再说,林姨娘怀着身子,多精贵的时候,万一出个好歹,便是大事,这可不是摔个古瓷的事。”
李承一时被谢氏说懵了,半晌未反映,停在那儿想着怎么反驳,却被谢氏笑着拉到一旁,李承冷着脸掸去她的手。
谢氏心里也不愿意与李承过多的接触,但在她心中,只要能达成她的目的,软硬兼施,何尝不可?
谢氏将姿态放到最低,恭敬地说道:“郡王,容我多句嘴,这您与王爷才刚和好,莫要为了小事和人伤了和气,一切有我,您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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