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西斟酌了词语,像是聊起另一个人来,“以前有个山窝窝出来的家伙,清秀得很,志向也大。有人给了一碗肉吃,他啊就寻思着如何回报人家啊。这不,转了行,都多少个年头了,还没做了以前那点念想。估计现在连那点念想也没了。”
何宣:“这人……活得挺……不自在?”
一时间也想不到贴切的词语,可还是说了一个,不然就觉着不应景。
武城西拍手,笑出了眼泪来,“对,对,对,你说的挺对的,我为了搜索这一个词想了好久,我也真是……嗯,不够聪明的。”
多少个年头了,头一回说话觉着舒畅,可仍是不痛快!
远边的老板不时抽空抹额头,给炉子热的。
此时还不是饭点,人也少些,就几个嘴馋的十五六岁孩子,只觉得这两人有点……也说不出感觉,于是干脆埋头扒馄钝,五个人筹钱买了两碗,哪能不吃个够本?
结了账,往东门赶,也不算早了。
路上一个卖梨的正喝卖,只是人少,问津的就更少了。秋风起了,都忙着别的事,像那些妙龄人儿,自然是赶着收揽这最后一波的枫林美景,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也屁颠屁颠追在后边抖擞威风。
武城西心善,挑了几个好梨,给了许多钱财,那卖梨的点头哈腰,就差跪下了。
何宣说生活不容易,武城西应承了一句,转而又给加了一句,让他心里沉沉的,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他说:我很早就认识他了,只是人家连自个名字都没听过,挺不好意思的。
这话儿,要是以前跟他何宣讲,也同情,但就只是同情而已,按他那性子,听过也就算了,可今个不同啊!
抬头就是一轮烂漫太阳,可不是个大晴天嘛。
生意行当好不好,当真是三分靠人,七分靠天的。也不晓得坐在那里的师傅是不是有点难受,会想换张椅子。
最混账的是,当年还想着坑自己进去,就不怕咱爬不起来?没这么当师傅的不是?
忽然又有些难受,就像武城西说的,“就是当个执事也不屈才了嘛,何必遭这个罪。”
东门越来越近,步调子也越来越沉想着是不是该缓一缓。
可人家武城西急啊,过了正午还得回去复命当差,是单家旁系的红人了,走不开的。
“问你个问题,就没想过讨个媳妇,留下的香火情?”
打趣的话认真的脸问,也不别扭,反倒是这一点怪了。
“要是有了念想,这不就慢了半拍嘛。一步慢步步慢,你要咱们跟着吃灰?这可不是道理。”武城西说得在理,也在心。
何宣听得在理,却不在心。
两人就在城门分别,各奔东西。看得出,人家把单家当了家,可是他家在哪里自己还不清楚吗?
路途中,木小源牵着两匹好马等在路边,叼着狗尾巴草很是悠闲。见着了正主,麻溜起身,态度恭谨,就差当个垫马的肉垫了。
何宣笑着踢了一脚,回首望去,有些不自在,立马又转了回来。
问身边的木小源:“活着不像自个,自个倒像是别人活着,你会……嗯,很不自在吗?”
木小源晕乎乎的,这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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