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司礼监?没有的事,绝对没有,”廖俊昕一时傻在那里,不明白钱元为何要将此事抖露给俊草。

“还说没有!”俊草一拍案桌,提声逼问,“廖俊昕,钱元许了你什么,让你死心塌地要跟着他?”

“奴婢冤枉,”廖俊昕毕竟心虚,他犹豫了会,挂着两行眼泪道,“奴婢那日,只是随口玩笑,没想到钱掌班竟当真了。掌事明鉴,无论生死,奴婢都是东宫的人,奴婢不敢有别的心思。”

听他亲口承认,俊草心中怒气更盛。钱元不过是个书房掌班,居然令他如此服帖,还异想天开,想跟着钱元回司礼监当差!

袁珵秀见俊草面有怒色,忍不住小声提点,“廖俊昕,你瞎啰嗦什么,还不赶紧认错!”

俊草睨了他一眼,“出去!”

看着袁珵秀被遣出门外,廖俊昕心里也拿定了主意,无论怎样,曹吉祥的事,是绝不能说的,否则便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他跪在俊草跟前,声泪俱下道,“掌事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听说钱元原是司礼监的随堂,便想着若跟他回去,说不定能混个更体面的差事。奴婢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求掌事念在奴婢心有悔意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体面!侍奉太子的差事难道还不够体面?”俊草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翠韘,“看来你和钱元一样,都是念旧之人,来了东宫这几年,还对司礼监念念不忘!”

俊草眉间戾气陡现,廖俊昕知道情况不妙,向前跪爬了一步,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不敢了,求掌事开恩,掌事开恩!”他的脑袋,每一下都重重磕在坚硬的青砖之上,除了温热的血迹,还有颗颗泪滴。

钱元连随堂的事,都会告诉廖俊昕,可见他俩关系亲近。自己的身份无论是放在前朝还是后宫,没人敢轻看半分,但在这个小答应眼里,却比不上一个区区掌班!

“郑吉!将人绑了,好生看管,”俊草想起被撵走的袁珵秀,心里又冒了些火气,“来人!”

袁珵秀听到声响,急忙进屋,“奴婢在。”

俊草没有理他,继续唤道,“来人!”

袁珵秀知道他没消气,只得跪在原地,另一名外值的小内官快步走了进来。

“斟杯热茶过来,”俊草觉得胸口一阵烦闷,“添几缕银花。”

新沏的雀舌很快奉至俊草面前,他慢慢喝了几口,眼光终于落在袁珵秀身上,“胆子大了,敢帮腔说话了?”

“奴婢再不敢了,”袁珵秀听到俊草问责,连忙认错。

“好好记着你自己说过的话,若是再有下回,我让你去东宫门口跪个够!”袁珵秀见他面含怒容,不敢再问廖俊昕的事,只得退了出去。

俊草独自在屋里踱来踱去,廖俊昕虽然人在东宫,可保不齐他会在暗地里替钱元办事,此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于是他禀明太子,说廖俊昕是曹吉祥安排在东宫的细作,太子头也未抬,只令他处置干净。

将廖俊昕杖杀后,俊草将所有和钱元有关的人事调动,梳理了一遍,发现除了薛贞,自己还漏了一个叫石雅言的人。此人和廖俊昕同时入宫,自己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所有内官到了东宫,都会拼命巴结自己,他却安之若素,什么动静都没有。俊草找来徐沛,吩咐他好好看着薛贞和石雅言,别让他俩和太子有独处的机会。

天顺五年,十月。

辰时三刻,提督卢涣文以下所有官员,包括监官、掌司、掌班等等,全都整衣肃容,候在经厂门口,准备迎接新擢升的司礼监随堂太监钱元。

巳时刚过,在秋风中有些瑟瑟的众人,看到一群身着红色曳撒的内官正向这里走来,提督卢涣文忙喝令众人跪地迎接,自己提袍跪在了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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