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整理了心情,宁默真将一杯热水一饮而尽,沈蓝也去给自己接了一杯喝了。

他坐回到宁默真身边,重新揽上她的身体,宁默真靠在他虽然瘦但是宽阔的肩膀上,两个人默默无语,在这样狭窄而逼仄的小空间里,依偎在一起,就像是两只小虫找到了一只蜗牛的壳,暂且忘记了外界的狂风暴雨,偷得一时安宁。

不多会儿,宁默真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昨夜先是宁馨找她胡天胡地地聊到了十二点,宁馨走后她又因为惆怅着今天的搬家,失了眠,直到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大早又起来整理行李,这会儿两只眼睛像是两张弓绷到了极致,乍然松懈下来,便一厘厘合拢起来。

不多会儿,她睡着了。

沈蓝看着她纯净中透着疲惫的睡颜,抱着她的手臂丝毫未松,而是和她一起躺了下去。

这张床的质量并不太好,倒下去的一瞬床板传来咯吱声,沈蓝望向宁默真,她大概是太困了,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到。

沈蓝的表情放松了些,他将自己调整了个姿势,刚好能够与宁默真面对面,她光洁的额头,几近入鬓的眉,长密的睫毛,微挑的眼梢,鼻头嘴巴,甚至是几近无暇的脸颊毛孔……在他的眼中寸寸地过滤。

就这样,宁默真一直枕着沈蓝的胳膊,一直睡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睁眼的时候,迷蒙中映入一张俊美的脸,脸庞的骨骼微有棱角,带着少年与青年交界点的勃勃生机,他的眼眸漆黑灼亮,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看。

见她醒来,他才稍微错了下目光,手指却捡起她脸上的一缕碎发,将之放归到其他头发上。

“沈蓝。”宁默真意识彻底恢复到大脑,她动了下肩膀,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一直枕在他的手上,赶忙撑起胳膊看那修长的手臂,“压疼了吧?”

“没有。”沈蓝道,可是却半天不动弹,上面密密的红印子在昭告着它的坚忍和顽强。宁默真伸手去拉它,便听见沈蓝从牙缝里咝地一声。

“麻了?”宁默真知道胳膊麻的感觉不敢再动。

“不要紧。”沈蓝轻轻道,以诡异的僵硬姿势缓了一两分钟后,那条胳膊才以正常回到了沈蓝身边。

宁默真与他默然对着,回忆起方醒之时他的眼神,“你睡了吗?”

沈蓝先是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摇了摇头。

难不成他一直在看着她,宁默真这么想,却不好问出,想起了他们缘何来到这里,先前发生了什么,心中渗出一丝绵绵的痛意和茫然。

从窄小的窗户往外看去,可以看到雪越下越大,地上已是白厚的一层,上面星星点点地布着鞭炮皮,时不时会有或远或近的轰鸣声传来,今夜是除夕。

宁默真就着沈蓝的腕表看了一下时间,这会儿已经四点多了。

她该回家了,而沈蓝,也该回去了。

虽然她不想回,想要和他共度这个除夕,共度寒假剩余的每一个日子。

可是……眼下想这些,便是痴心妄想。

她不知道沈蓝回家后,他的父母会不会仍然处在雷霆大怒之中,会如何对待他,正想问一句面色凝郁的他,顺便掏出了放在棉服兜里的手机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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