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日头早早地挂在了天上,吴府门口的喜鹊一直叫个不停,来往的奴仆丫鬟都穿得喜庆,宾客已经陆续上门。传言吴府家财万贯,漆府也是豪商富户,两家喜结连理,那可是珠光宝气啊,听说红妆十里,金山银山,引得不少人垂涎欲滴。
吴府后院却略显沉寂,丫鬟们守在屋外,吴老爷和吴夫人与小姐在屋中话别。吴小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西洋镜里的自己,一脸惊奇:“娘亲,你看,这西洋镜真的太神奇了,原来我长这个样子啊,往日照的那黄铜镜,也只照了个囫囵样。”
吴老爷坐在椅子上,看着不知忧愁的女儿叹了一口气。
吴夫人站在吴小姐身后直抹泪,谨言从小开朗乐观,如今莫名卷进这件事情之中,吴府却无能无力,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拿起一顶红宝石的凤冠小心翼翼地帮谨言带上,镜中的女儿在凤冠的映衬下娇俏可人,可是就是这样可人的女儿却要去面对那杀人如麻的流寇,怎能不让吴夫人心惊胆战。
“娘亲,你怎么哭了。”吴谨言从镜中看到了吴夫人在哭,吓得转过身,凤冠上垂下的珍珠叮叮作响。
实在看不得这样的女儿,吴夫人转过身啜泣,身子消瘦,自从听到这个消息,这几日吃不下睡不着,眼见着就瘦了。
吴谨言见母亲这样,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身,看向坐在一旁的吴老爷:“父亲。”
一向喜笑颜开的吴老爷今日也笑不出来了,他摆了摆手:“让下人们进来吧。”
吴夫人哭得更凶了,听到吴老爷的吩咐,门外的丫鬟们推门而入,这时门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有小厮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姑爷来了,姑爷来了。”
眼见着接亲的人来了,丫鬟们便手忙脚乱地给吴谨言盖红盖头。
吴老爷和吴夫人已经在外间坐好了,亲戚朋友跟着新姑爷跑到后院,挤成了一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吴府和漆府是世交,指腹为婚,吴老爷可以说是看着漆文昌长大的,他年纪不大,却是沉稳老道,这对于商人来说太重要了,往日吴老爷对于这个女婿是分外满意的,今日却怎么也看不过眼,冷着一张脸受了漆文昌的大礼,吴夫人到现在都是泪眼婆娑的,见漆文昌的额头都磕红了,红着眼睛一脸心疼地看着他:“乖孩子,起来吧,谨言在屋里。”
从来娶媳妇的欢天喜地,嫁女儿的愁眉苦脸,众人直当吴府老爷夫人舍不得女儿,心领神会地笑了。
漆文昌冲岳父岳母揖了三揖才进了内室,跨入内室地时候他手心都冒汗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是吴府的大小姐,两人少不更事的时候还经常玩闹,长大了学会了避讳倒是鲜少见面,只是那一张笑颜如画的脸却时常出现在梦中,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一步、两步、三步......那个身影越来越近,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坐在床边,头上盖着绣有蝶恋花的红盖头,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妻子,虽然知道接下来面临的是刀光血影,但是,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虽然是正月,但是穿着厚重的喜服,吴谨言热得后背全是汗,她盖着红盖头,低着头,看不清屋里的情况,渐渐的听到一个脚步声,接着看见一双黑色的锈着暗纹的鞋子,不自觉地身体就开始紧绷,正手足无措之时,喜娘往她手里塞了红绸布,耳边传来男子轻柔的声音:“谨言,现在随我去辞别父母,小心脚下。”
那一瞬间,竟然无比的安心,吴谨言在漆文昌的牵引下,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红绸布,一步一步地离开自己的熟悉的屋子,跨过高高的门槛,她只觉得耳边都是喧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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