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俪望着他兴致勃勃的背影,捏紧了拳头,他终究是舍不下苜蓿。
即便苜蓿以头触柱、以死相逼让他认一个瘦得脱了形看不出相貌的孩子当王女,他虽然暴怒着吼,“滚回你的鹿台去,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但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这些日子他陪着她,治农桑、吃饭、逗弄儿女,她以为她终于盼来了一直想要的恩爱夫妻,却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
曾经她是井方国王和王后的小女儿,生的貌美、骑射皆佳,又有显赫的的家世,是王畿之地炙手可热的贵女,什么样的人嫁不到。
只因为那年,鬼方大举进攻商方,商王盘庚调集内服、外服各方军队共同抵御,最后成功将鬼方击退,她的胞兄井方小王在这场战争中不知所踪。
正值她父王病危,其他兄弟虎视眈眈,为防王位旁落,她一人偷出王城北上寻兄,这一路险途漫漫,她在边境被流寇袭击差点遇难,幸得一年轻小将所救。
后来,她终于找到她的胞兄,心情愉快之余听闻焉方城外有片桃林,桃花在殷地尚不多见,这极北之地贫瘠的土地竟然长出了一大片。
好奇心驱使下,她瞒着胞兄独自到焉方城外,恰逢焉王在桃林中奖赏抵御鬼方的有功之臣,然后她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灼灼桃花,女子在花间跳舞,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却自有一股风韵,中年国王深情款款,眼里都是宠溺的笑。
掌声雷动间,听到周围的百姓说起桃林的故事,竟是一个国王为自己的王后手植了这片桃林,以每次祭坑中人牲的骨灰做肥料才使花开得这样红。
她被这浪漫的故事蛊惑,回家就跪倒在父王母后面前,只求下家焉方王子奎。
王子奎一个外服不起眼方国国王的庶子,自然入不了井方国王的眼,最后她跪倒在商王盘庚面前说王子奎救了她的性命,她要以身相许报恩。
其实她报恩哪里需要以身相许,不过是小女儿肖想浪漫的爱情。
最后在商王盘庚做主下,王子奎带着几支桃花架着牛车从焉方娶走了井方美丽的王女俪。
她骑着马背着弓陪着他从王子奎变成了焉王奎,陪着他抢夺土地和财产,有了焉方的今天,她贤良淑德、温柔静雅,即便焉王奎不间断的抢女人生孩子,她也不气恼不灰心,她相信有其父必有其子,总有一天焉王奎会把深情留给她,就像先王对先王后那样对她。
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到今天她才看明白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假,只是他把深情给了另一个女人。
“王女,这……”嬷嬷藓在外面走进来,询问道“王去鹿台了?”
嬷嬷藓是在井方侍候王后俪长大的侍女,跟随王后俪嫁到焉方来后,一直没改口,还是叫王后俪王女,究其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做焉王的王后远远没有做井方王后生的嫡王女来得尊贵。
王女好现在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仿佛这几个月她除了肉其它一点都没长,连个子都没变,所以嬷嬷藓一眼就认出焉王奎抱在怀里的是她。
“这丫头果然是个祸害。”嬷嬷藓气愤道,“偏王女还对她这般好,每日寻了医官问她好不好。”
王后俪嗤笑,“你以为是我想听?”
嬷嬷藓总算回过味儿来,想起这些日子,虽然焉王奎从来不过问鹿台的情况,但每次医官农绘来禀报的时候他总在旁边。
嬷嬷藓低声道,“那王女,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啊?”
“我是井方嫁过来的王女,赑有井方这样的母族,已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他不再犯浑,我还有什么可操心的,王女好不过一个女儿家,再得宠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自从王后俪嫁到焉方后,为了顾全焉王奎的面子,很少在王宫中提起自己的母族井方,亦从未用井方之势压人,可听今日这个语气,嬷嬷藓惊讶的望着王后俪,“王女……”
王后俪自嘲的一笑,“嬷嬷,我已经快四十岁了,不盼了,也不敢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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