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之前,作为主将的寒漪向夏后羿提出,这个他还不熟悉的千人队伍,没有办法灵活的操作,而将与兵尚且不熟悉不默契的军队是不可能打胜仗的,所以需要对整个队伍闭关集训两个月。
“训练些什么?”
“训练一个能打胜仗的部队应该具备的技能与素养。”
后羿皱了皱眉,他自己是骑射本领超群的统帅,以万夫莫当之神勇,百战不殆,所向披靡,一度联手姜夏斩杀了凿齿、九婴、猰貐、封豨等诸多为祸一方的妖兽,为民除害,从此成为夏朝军功第一等人物,是有其时的功高盖主,今日之大权在握。
在他看来,部队是否有强大的战斗力全在将之勇武与否。这也是那日宴会,初崭头角的寒漪单凭徒手制服刺客一幕便能被他看重受封将领的缘由,并不明白在战斗理念上,他与昔日的左相姜夏,今日之少将寒漪存在着根本的差异。
所以年轻人说的这些赞同与否且不论,他其实理解不了,可是能有今日,他不是个智慧平庸者,近几年来,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依然体格康健,然而他明显的感到自己老了,这个昔日统领千军的将军在近日提起战斧与铜弓之后,就寝之前明显的腰背酸疼。
似乎是读懂了他此刻心中的顾虑和犹疑,寒漪笑了:“一个国家的将军会老去,而他的军队不可以。”
“你说得对!”后羿颔首,这是深有感触的无奈慨叹,除了自身这个国家的脊梁,大夏朝想当年战功赫赫的肱骨大臣,廊柱人物,武罗和伯因等人也都时值暮年,垂垂老矣,所以寒漪这样的年轻统帅是国家军队需要注入的新鲜血液。
“那么你预备具体训练些什么呢?”后羿闭了闭眼睛,语气平淡的问他。
“细说包括近身格斗技巧,骑射技能,统一列队人员之间的彼此配合的默契。概括来说还包括严明不可违背的军纪,凛然不可侵犯的军威,天地不可撼动的军魂。”
好一个,天地不可撼动的军魂!
仿佛一记响雷击打在耳侧。众所周知,敢妄言军魂者,只当年上祖的劲敌,有本事成就神煞阵法毁天灭地,死后受封兵主的那位禁忌人物,只怕姜夏本人也未必思虑的出,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小子,我给你五个月的训兵时间,至于外面那些不可一世的挑衅者,自有守将大胤顶住,除了原有的训武场,孤还需提供些什么?”
“大王前段时日行猎之时擒拿的丛林猛兽不要急着斩杀,都舍给了为臣吧。”
“那些妖兽?他们没什么存活的了,大都死在了锁妖塔里了。”后羿不情愿的撇过头去。
“你也说了死了的是大多数,据臣所知,大风和修蛇还活着。”
“好吧,但是,你要它们作什么?”
“训兵。”
“血肉之躯的凡人兵士岂不要全数白白送命吗?”
“师父曾言,人乃万物之灵,其潜质无限,诸多兵士良莠不齐,不仅尽数来敌对妖兽,可择选当中资质上佳者,经过了特殊的训练之后,单组织成以一敌百的精锐部队,若逢战时,可为先锋应敌,若战事休,则依据其智力高下即可用作训兵之将才,也可选作大王贴身近卫,防范图谋不轨的各国刺客,岂不周全?”
后羿郑重颔首道“言之有理,都可获准,卿且先回去准备相关事宜吧。”战事休?少年天真,有人聚居处便有分歧在,有分歧在便有战事,所谓的休战时期是不存在的。然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此等见识已是难能可贵。
寒漪才退出便邂逅了等在外面的右相伯因。
右相伯因奉命进宫,随着侍从一路迤逦,到得宫室后面的苑子里,眼见草坪左角小亭子里独坐小酌的后羿,左手轻点着木桌子,右手里掐着陶杯子,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跺脚,时而似有笑意时而眉头紧锁。
伯因施礼之后与他对坐,见他表现着实有些怪异,便忍不住问道:“大王方才见了哪一个?”
“见了寒漪小子,与他商谈训兵事宜。”
“那是寒漪出得主意不好,不方面运行起来么?”
“非也,此子有大才,且颇有格局,前途可期。”
“既如此,大王因何面现忧虑?”
“他有克承大位的才能,却可惜不是我的儿子,他年轻,我却也不肯服老,若我再迟些时候遇见他,收他作义子,适逢我精力不济了,行将退位,他可顺势承位,如今么,我只担心他不肯耐心等我老到退位,就跃跃欲试的来夺。”
伯因略作沉思,提议道“大王不妨考验考验他,若当真狼子野心,有恶蛇吞象之忧,便不可留,就及时弃了,免为后患。”
恶蛇吞象?后羿眉头一跳,他说的是寒漪小子么?还是在暗讽我当年的夺权篡位之举?
口中却只客气地答道“不错,那时候他说的心愿是什么来着?”
伯因复细细回想,才道“依稀记得,他说他看上了一个姑娘,欲行婚娶。”
“他看上的姑娘是谁,孤就偏不给他这个姑娘,倘若他就此谋逆便及时清理了他,倘若他脑子足够清醒,选择隐忍,能做到胸有惊雷之怒,面上波平如镜的地步,便是真正值得托付江山的大才。”
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别扭,半晌才迟迟对答道“大王可知,他看上了谁?”
“孤找逢蒙确认过,他看上的是纯狐。”
“是她?”
还特特找人打探了明白,才来上演今日这一出排好的戏,真是老奸巨猾!伯因心中冷笑,将要入土的老朽不服老便罢了,还老不要脸的盯上了十几岁的孙辈的小姑娘,唯恐姑娘爱少年,却要寻了理由明抢起来。
他不愿便算是谋逆?是谁身为位高权重的右相,一个受了先王托孤之重任的辅政大臣,偏偏贪心不足,不顾君臣伦常,抢夺了少年天子的权位,逼走了不肯苟合的左相,甚至隐居山中的左相真正的死因都着实可疑,试问,谁才是谋逆的那个?
接连十数个傍晚,书房里俯视着对街院子的广涟,仍旧在望着空空的院子发呆的时候听见侍女小红在耳侧说道“大小姐,门房来报,对街的逢蒙大人求见。要见吗?”
“有请。”逢蒙?
广涟心生狐疑,有些怔愣的下到一楼的厅堂里,就见梨花木桌子的一侧,逢蒙客气的向着她点头,听见他招呼道“纯狐小姐。”他的身侧是个身形异常高大,身着麻布衣服的仆从,那人始终低了头看不清脸面,那身形却莫名的熟悉。
各怀心事的两人相对无言,广涟心中郁郁,过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开口问逢蒙“他要去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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