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瞧着刑依彤弱柳般的身影消失在帘外,方叹了声气道:“虐待长辈,将婆婆逼逐去小姑子家生活,这等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如今无奈既接了来,也该省事些,安安生生在族学里不好?非得撞到闫大儒跟前,倘若被人拆穿了底细,流言无情,岂不自己找事?连带着国公府的女孩子全都跟着触霉头。就不该带了回来!”

赵王闻言,面子上稍微好看了些。

当时刑莲湖南下,老夫人递了消息到赵王府,赵王即刻派了心腹追赶,想要抢先一步帮上忙。

岂料刑莲湖动作极快,一路直奔越州,在了解了详情之后,又见刑依彤遭逢丧夫,公公又去的早,婆婆搬空整座宅子的家财离开,两个儿子又极年幼,一个四岁一个一岁,皆需抚养照看。

她自己又人前背后被街坊并族人谩骂不止,精神上已难堪重压,大有濒临崩溃之兆,而田氏族里的叔伯非但不伸手帮扶,反落井下石,甚至暗中谋其改嫁,企图霸占刑依彤再嫁的聘金,以及田老太太带不走的田产与房舍。

刑莲湖见情况复杂,然时间又紧,因而只巧施计谋,反坐实了田老太太的“改嫁”之名,只一招便力挽狂澜,洗清了刑依彤因“不事不孝”那黑得风雨如晦、不见天日的名声。

只是刑依彤一个弱女子独木难支,若仍留在越州,显然危机四伏,因而刑莲湖只得暂且将刑依彤带回大都,等田瑞华哥俩长大之后,再回越州支立门户不迟。

因此赵王的人全程竟没能插上手。

老夫人这一通话,无疑解了赵王无能的难堪。

正说着,却见齐国公与兰陵来了,身后跟着刑莲湖与李小仟,后面蓝嬷嬷抱着安姐儿。

老夫人抬眼,悄无声息地朝襁褓之中的安姐儿看了一眼,紧缩的目光阴冷得如同利箭一般。

诸人见了礼,落座之后,齐国公因淡笑着问道:“老太爷喝的什么茶?”

老太爷身后有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正递上茶水,那女子不过十来岁,却梳着妇人头,头插两支玉簪,一双勾魂媚眼,绛唇轻点,穿着束约的十样锦罗衫。

“不过是六安瓜片。”那女子随口答了,声如击冰,微垂的头抬起,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在李小仟的身上略停留了片刻。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那女子垂着脸只装作没瞧见。

老夫人闷闷地,赵王妃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悦,因道:“今年得的社前茶,倒是紫笋,改日给老太爷送来,只是所剩不多,老太爷将就着用些。”

老夫人闻言,方面色稍霁。

“娘娘客气,”老太爷笑了笑,朝赵王拱手道谢,“必是皇上给王爷的赏赐,老朽怎么好意思。”

赵王摆手开朗地笑道:“老爷子喜欢就好。那社前的紫笋确实是皇上所赐,今岁湖州府统共献上来五十多斤,我也只得了五斤,如今不过用了几两,余下的都给了老爷子吧。日常喝着也罢,招待老友也好,都是最上等的茶了。”

老夫人大有扬眉吐气之感,当下朝李小仟望了一眼,向老太爷道:“老爷子,就数你福气最好,女婿是王爷,难得是这样的谦和仁义,”老太爷乐呵呵地点头,老夫人便顿了顿,语调一转,阴阳怪气地道,“再有,长媳又是长公主,倒还颇懂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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