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与赵王妃来探视老国公爷,恰逢刑依彤在喋喋不休地向老太太恳求:“瑞儿如今已然五岁,一般的也都三四岁早早地开蒙,他已晚了旁的孩子一步了,只怕后面来不及,恐要误了他。老太太有所不知,这孩子瞧着是个极聪慧的,在读书上多半有些天份,还请老太太与大伯母说说,请闫大儒给瑞儿指点指点。”
一段话,倒来倒去,反复强调。
老夫人挑起半片眼皮斜了她一眼,寡淡如水地应付着:“瑞儿既进了族学,那还算不得开蒙?好生安心跟着族学里的老先生念书识字,从无到有,点滴积累慢慢学起,哪有一口吃个胖子的?不能消化便于事无补,反倒弄巧成拙。你也忒心急了些。
“再有,你说起来轻巧,只闫大儒岂是人人能见的?你大伯父虽说在士林之中有些面子与交情,可也不能这么使不是?”
一面敲打,一面回绝。
刑依彤急得面红耳赤:“老太太,我知道原不该得陇望蜀,可是瑞儿确实是读书的根苗子。听说闫大儒收的弟子无一不出息,只是门槛极高,需有人引荐。我也没办法,所以来求老太太。”
老夫人勾唇,一字一字地提点道:“闫大儒收弟子,首重是人品。”
刑依彤立忙道:“瑞儿心性纯良,是极孝顺懂事的。”
老夫人见她毫不自知的样子,不由得拿冷眼看着刑依彤,直将刑依彤看得钉在当地。
“老太太,瑞儿是个很好的孩子。”刑依彤喃喃道,秀气而瘦削的脸极为认真,说话便有些不过脑子,“老太太,瑞儿虽然失怙,可并不是他的错,反倒小小年纪吃了不少的苦,老太太原该多加心疼才是。”
果然老夫人闻言,冷笑地讥讽道:“原先你来求我,我便是怜他没了父亲,如今又寄住在我国公府里头,我二话不说便着人去和你大伯母知会了一声。
“这族学里头请的也是名儒,统共不过才收三十个孩子,收了瑞儿,便要将其他房头正经刑家的儿孙挤了去。好在我还有些薄面,你大伯父为此想方设法,好容易顺顺当当送进了族学。
“这才几个月功夫,你如今眼界竟又高了,反嫌东嫌西。若是对族学不满,当初何必削尖了脑袋要进去,累我与你大伯母得罪了不少人。”
刑依彤也觉理亏,脸上十分尴尬:“不是学里的先生讲的不好,只那位先生讲话带口音,瑞儿委实听不习惯。学里的孩子尽嘲笑他。”
老夫人当下也有些怔愣,田瑞华生在越州,长在越州,并未上过学,一口乡音,江南方言与北边的确实大不相同。
而闫大儒倒确是江南道人。
遂叹了声气,眉头紧锁地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听久了便听得懂了。”
见刑依彤不死心,老夫人没好气地横了她那身素白的孝服,晦气地嘴角朝下弯了弯,浑浊的眼中多有不耐烦:“闫大儒收弟子,每月束脩出多少,你可心中有数?”
刑依彤被问得满脸懵圈,老夫人又呵地无奈一笑:“在族学里头,这束脩是官中结账的,无需费你一个子儿。你如今身无长物,拉拔两个孩子原是不易,能省则省,莫要再眼高手低,做些无用的计较。”
真是!孩子再好,当娘的不明事理,又认不清现实,往后有的难了。
刑依彤闻言,当下脸涨得通红,无地自容地讪讪告退,赵王与赵王妃端坐在上头,皆撇开脸静听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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