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缺依娘说的,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再喂到江曾嘴里,江曾有些抗拒的偏了偏头,最后张嘴吃了进去。

一股温热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睁眼看了看这母女俩,张嘴接住小缺喂过来的第二口粥,好在她们没有一脸大慈大悲菩萨心肠,只是被眼前这点高难度的活计牵着鼻子团团转,忙得手舞足蹈。

这小姑娘一脸麻木不仁,看上去还挺铁石心肠的……

可这表情却让他觉得舒服……

嘘寒问暖,多半也只是嘘寒问暖罢了,跟虚伪差不了太远……

小缺娘有了这个得力助手,满肚子的鸡毛蒜皮膨胀成一腔豪情壮志,她向来见不得邋遢,这些天眼睁睁看着江曾房内又倒退成她来之前的光景,急的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小缺娘深吸一口气,趁着两个吃着白饭说闲话的出去躲清闲,叉腰指挥小缺把江曾的脏被褥撤下来全部换成干净的,又去烧了锅热水,把小缺轰到外面洗被单,自己留在房里从头到脚给江曾擦洗了一遍,末了给他背上擦了些治褥疮的药,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

江曾脸上羞赧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脚指头上,整个人像只被扒了皮的刺猬任人宰割,好在小缺娘干活嘴上爱叨叨,并未注意到江曾有多窘迫,她先是问候了江曾这一身病的祖宗十八代,又问候了那两个偷奸耍滑的丫头的祖宗祖宗十八代,最后开始问候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直到把江曾从头到尾收拾利索都没掰扯清楚,到底是她自己投胎时瞎了眼还是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投胎时瞎了眼,困扰人类千年的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就这样在小缺她娘的脑子里有了雏形……

小缺再次走进江曾的房间时,终于没有了猪圈的联想,房间里干净整洁,床边的桌几上焚着一炉轻香,江曾是个文弱白净的男人,看到她时略略不自在了一下,又很快向她报以一个不甚分明的淡淡笑容。

小缺眼拙,直接无视。

小缺娘揉着酸疼的后腰直了直身子,指着江曾对小缺说:“给三少爷捏捏腿,你看他脚背都快肿成馒头了。”

小缺脱鞋上床,蹲在江曾腿边一下下按了起来。

远在别院的李承乾眼皮一阵狂跳。

“小缺呢?”吴命大吃饱喝足,歪在李承乾床上,开始做他最拿手的事,那壶不开提哪壶。

李承乾含含糊糊的回了句,“还没回来。”

吴命大好像一只嗅到骨头飘香的狗,巴巴的凑上来问:“她一早出去现在还没回,你怎么不着急,不太对劲啊?”

李承乾随手抄起本书,哗啦哗啦翻了两页,一脸送客的表情。

“你俩吵架了?小缺那丫头会生气?哎呦喂你怎么不让我看看呢,这可是千年等一回啊……”

淳伯原本守着盘围棋正襟危坐,一听有热闹可以看,立马伸着脖子凑了上来。

“人在哪呢?你要不好意思,我去帮你找回来。”吴命大不知是好心还是纯粹想看热闹,不停地撺掇李承乾去把小缺找回来。

李承乾被他烦的头都大了,啪的合上书,以蚊子嗡嗡般的声音含含糊糊说了句,“她在她娘那边。”

吴命大耳朵出奇的好使,该听到的一个字都没落下,“她娘?小缺她娘?她什么时候冒出个娘来,在江家?”

“没她娘能有她吗?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从容优雅亦如李承乾,也要被吴命大逼成咆哮教主了。

“你心情不好朝我发什火,有本事去你丈母娘那要人去……”

吴命大靠在被子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丈母娘不好伺候啊……”

说话的语气和落落如出一辙。

李承乾抬起大长腿,一个无影脚把他扫到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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