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方才被天雷滚滚一击之下外焦里嫩的身体瞬将像是跌进了万章冰潭,四肢百骸被冰了个晶晶亮透心凉,小胖狗发现紧紧抓着它的爪子突然一松,口鼻之间将断未断的一口气总算捯饬了上来,立刻奋力划桨般舞动起四只小短腿,噗通一声掉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便起,脚不着地的飞奔逃命去了。
李承乾唯有淡淡一笑。
一扇窄仄的小窗,透不进几缕天光,小缺坐在小床上,半边清秀的面孔隐没在阴影中。
“你还要在梦中停留多久……”
李承乾淡淡的想。
他让母女两个好好叙叙离情,自己起身告辞走了出去,走出小院没几步,就身后瓦片上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丈母娘可不好伺候啊……”
李承乾留给落落一个白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缺在娘房中呆了一会儿,见她进进出出的一直在忙,便也跟着忙了起来。
三少爷江曾的院子很清净,清净到门可罗雀,原来这边房里是有四个丫鬟的,两个负责白天照顾他,两个负责夜里。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江曾刚刚瘫在床上那段日子,父亲江如和两个哥哥探看都很频繁,身边的丫鬟也都尽心竭力的伺候,随着他躺在床上年深日久,两个哥哥就慢慢不怎么来了,最后父亲江如也偶尔才会过来看看他,江曾的小院渐渐成了江家一个灰蒙蒙的角落,它就在那里,却似乎凭空隐去了所有存在的蛛丝马迹,成为人们目光和记忆的死角。房里的丫鬟后来走了两个,父亲似乎也从未发现这件事,江曾自尊心极强,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向家里人叫苦,剩下的两个丫鬟慢慢也开始怠慢糊弄,一整夜在外间只管倒头大睡,江曾有几次尿了床都没人过来收拾,第二日发现了也假装没有看到,尿湿的被褥又被江曾自己的体温慢慢烘干,房间里门窗日日紧闭,慢慢积攒起一股让人窒息的难闻气味。
小缺的娘初来时,看到堂堂江家三少爷被人如此怠慢,日子过得只剩等死,心里很是可怜他,擦身子换被褥,通风畅气,熬汤炖肉,她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让江曾过了一阵像人的日子。江曾房中那两个丫鬟见有人上赶着做这些腌臜难闻的破活,乐得清闲自在,平日里更加怠慢,所有伺候江曾的活几乎都落到小缺她娘一个人身上,结果很快就累闪了腰,替江曾翻身的活干不了了,擦洗换被褥的活也放下了,江曾房里慢慢又氤氲起一股难闻的味道,两个丫鬟把门窗紧闭了事,对外还放出话来,说这个新来的婆子偷奸耍滑,不肯好好伺候三少爷。
天黑时小缺的娘做好了晚饭,盛饭时弯不下腰,只好摆出蹲马步的姿势端起灶台上的托盘,小缺刚进厨房就看到娘诡异的姿势,还以为她在对着一锅热粥练什么气功,没心没肺的问娘这是投的哪门哪派。
娘抡起勺巴子给她脑袋上来了一下,没好气的让她端饭去给三少爷送去。
母女俩期期艾艾的死别离生相会,就在小缺她娘如假包换的一勺把子暴击之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从前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股脑的倒戈回来,填满了娘俩之间那点说大不大的裂痕。
小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还不怕疼,端起托盘蹭蹭蹭的奔江曾房内走去。
一进门就被一股浓浓的臭气熏了个眼花缭乱,“这屋里养猪了吗?”
小缺自言自语,隔壁老王家有个猪圈,味道让她记忆深刻。
躺在床上的人听到小缺的话,气愤难平的的动了动身子,可惜动不了。
小缺借着房内幽暗的烛光,看清了床上躺着的人,她抽了抽鼻子,转身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把窗户拉开,把门也大敞了开,天还没黑透,忽然间闯进来的天光把床上那人惊了一跳,习惯性的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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