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被拖出去杀了立威？王俭不清楚。他没有低下头，依然望着熊廷弼那昏暗的面孔。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被风吹乱的火把的光亮，在每个人的脸上照过。
傍边立着的一位文官打破寂静。
“祖大寿带走了锦州、宁远所有的丁壮，这会应该跑到觉华岛了。”
“邢大人。”
那位说话的官员被傍边的人叫劝了一声。这位邢大人扭过了头，再不做声。
这位大人的话是在替熊廷弼解释，也是在给王俭台阶，或许也是在给熊廷弼个台阶下。
对于小小守备的提问，作为大明的经略是无需回答的。
谢谢这位大人的台阶，但是今天必须要将所有的话说出来，为了数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为了天下黎民的安危，哪怕会被当场斩杀，也要将所有的话讲出来。
鼓足勇气，王俭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坚定。
“大人，只要大人坐镇锦州，祖游击可以被召回，大人还有五千标营，属下还有八百子弟兵、右屯卫、义州还有…”
“大胆。”大堂里一位文官大喝一声打断了王俭的话语。
王俭咬了咬牙。
“没有锦州、没有宁远，哪里还会有三方布置策？”
熊廷弼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握紧拳头。
王俭从地上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经略大人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丢失辽东，大人就不怕失陷封疆的罪名吗？如果有一天，敌军到了大人的家乡，大人将如何面对家乡的父老。”
说完，他转过身，迎着阵阵的寒风，向大门外走去，门外的火把将这张年轻的面孔照的通红、通红。
“把他拿下！”一名气的发抖的文官高喊。几名卫士拔出腰刀，就要追赶。
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在大堂上怒吼。
“回来，让他走。”
没有理会那些目瞪口呆的卫兵，跨过门槛，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王俭的心中燃烧着一团火焰，这团火焰让他毫无畏惧。在这团火焰里，是无数张家乡父老朴实而平常的面孔。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燃烧的身体渐渐冰冷下来，跨上战马，他没有回头。
“走吧，我们回大凌河堡。”
几个银枪班跟随着他们的守备大人，穿过乱哄哄满是士兵的街道，出了锦州依然洞开的大门。
背后的锦州城升起浓烟，在依然漆黑的夜里，那股浓烟是淡淡的灰色，不久，有火光在浓烟中腾起，照亮了夜空。
“他们开始焚烧城池了。”
一名银枪班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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