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天,在大明帝国的京师,内部的一场战斗早已打响,并且愈演愈烈。

经抚不合。一个是主守的熊廷弼、一个是主攻的王化贞。朝廷的官员纷纷选边站队,组成两支不同的阵营,奏章就是他们战斗的工具。如同雪片一般的奏章将他们的少年天子搞得头昏脑涨。

无奈之下,天启皇帝决定让持不同意见的官员们来一次公开的、面对面的辩论,以便做出正确的决断。

于是,这一天,朝堂之上,由兵部尚书张鹤鸣主持了这场辩论。命题是事权统一,留下熊廷弼,还是留下王化贞?

在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与会者依然无法取得统一的意见,最后全体投票表决。

没有任何悬念,主张速胜伦的辽东巡抚王化贞胜出,主张持久战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完败。

兵部联合吏部做出王化贞留用辽东,熊廷弼斟酌推用的意见,上报内阁及皇帝等待批复。

只是这个批复永远也无法下达了。

天启二年正月十八日,清晨,后金骑兵踏上冰冻的辽河,怀揣着发财致富、或者说是解决温饱的梦想,跨着战马、披着甲胄、带着所属的包衣、辅兵,满心喜悦的后金披甲们扑向了河的对岸,大明广宁卫的防地。

河水冻的很结实,包了布的马蹄踏在冰面上,丝毫没有空洞的回音,即使是做好的楯车吱吱呀呀的行走在河面上也是毫无压力。

对面的河堤明显的加高,易于攀登的河堤处还设置有木栅。战马是冲不上去的。

无奈之下,后金的披甲先锋们纷纷下了战马。

“呯呯”河堤栅栏后面响起铳炮的声音,一些稀疏的箭矢从栅栏后飞了出来。

河面上的后金披甲并没有倒下几个人。他们举起盾牌,继续前行。

“快点烽火。”一名大明河防军的守备大声呼喊着。

“点多少,大人。”

“都丢进去点了,快点,点完了我们就走,再晚就走不掉了。”

盾阵抵近木栅下面,再也没有听到铳炮声响起。盾阵解除,披甲们爬上河堤,原野里散乱着向后方奔跑的大明官兵。

一名爬上堤坝的后金军官整理好有背负的箭囊,望着四散逃跑的大明官兵,撇了撇嘴,说道:“除了骑着马的,一个也跑不掉。”

说完,他并没有下令追赶,而是转身,指挥那些正在往上爬的包衣、厮卒们。

“尽快拆掉这些木栅,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爬上河堤的后金士兵越来越多,河堤后的烽火台的狼烟也越来越浓烈,直冲云霄。

十七岁的披甲色勒跟着他的叔父阿尔赛爬上了堤坝,头上的铁盔有点大,出发前,色勒将铁盔里套了两层棉布。

爬上堤坝,铁盔还是不争气的向一侧歪了过去。他用手将铁盔扶正,又使劲的系紧下面的盔绳。十七岁就当上披甲,是因为粘了他叔父的光,叔父阿尔赛是正蓝旗的巴图鲁,是整个牛录里少年们崇拜的偶像。

铁甲、盾牌、箭囊这些装备对于还有些瘦弱的色勒来说是重了一些,他喘了两口粗气,手臂抬起,指着前方。

“叔父,他们都跑了。”

原野上,散乱的明军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没命的向后方奔跑,远处一座烽火台冒出滚滚的浓烟。

阿尔塞用手搭了个凉棚,向远处眺望了一会。

“远处那座烽火台的后面有一个城堡,听说有一个参将在那里驻守,也许我们会在那里打一仗。去吧,色勒,让包衣们把马都牵上来。”

色勒答应着,然后转身向正在拆除木栅的辅兵走去。

这次是他的第一次出征,他期盼了很久。在村子里,他的刀法和箭术并不算出众,能当上披甲当然是托了叔父的福,听说广宁的城堡里堆满了粮食和布帛,那么等打了胜仗,作为披甲就能分到这些粮食和布帛,去年大涝,家里快断了粮,那些粮食可以让今年过个好年。最好还能再分到个奴隶,明年多收获些粮食,也许就能向村里那个白净的小妞提亲了。

色勒心里想着美事,一不留神,脚一滑,从河堤上溜了下去。

一座座烽火台接连升腾起了狼烟。斥候兵催动战马,五里一个接力,快速的向后方传递军情。

“敌袭!敌袭!敌人过河了!”

西平堡平辽军动员起来。

距离六十里驻扎在镇武堡的援辽军动员起来。

距离九十里驻扎在闾阳堡的征辽军动员起来。

距离两百里驻扎在广宁城的辽东巡抚王化贞接到军情塘报。

距离两百里驻扎在广宁右屯卫的辽东经略熊廷弼接到军情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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