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扶住沉喜手臂道“沉喜,你来得正好,快去给本宫唤些人来,将这两个狗奴才拖下去关押起来,本宫这就去禀告父皇,让他来处置!”    两名宫监立即磕头道“大皇子饶命,饶命啊,奴才不敢了不敢了!”    沉喜看了两人一眼,用力扶住萧慎道“大皇子先去屋里坐下再说罢,这两个奴才跑不了的。”    萧慎被沉喜一路扶着,坐到了桌边,他面上仍是怒容,气得浑身发抖道“这些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连皇子也敢如此怠慢,当真可恶。”    沉喜在旁为他倒了杯茶,却发现这茶一丝热气也没有,当即不敢递出手,被萧慎瞧见,又是一通怒气,伸手夺过那茶盏用力摔出了门去,“啪”的一声,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门外的两名宫监一阵躲闪。    他怒从心头起,拍桌子道“本宫这就去太极殿!”    沉喜却忽然拖住他的手臂跪下道“大皇子殿下息怒,大皇子殿下恕罪!”    萧慎挣扎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他说完这句,忽然停下了脚步,硬声道“你要我恕罪?”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沉喜,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早知道?”    沉喜忙叩头道“是,奴才确实知道这些奴才有些怠慢二皇子,奴才以为不过是言语上有所怠慢。。。。”萧慎一脚蹬开他道“为何不来禀告!”    沉喜又上前抱住他的腿脚道“大皇子殿下,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    他叩首道“上次中秋之事,奴才伺候不周被皇后娘娘赐了板子,多亏初雪姑姑说情,才只打了二十大板。”    萧慎想起他当时惨状,默了半晌才道“是本宫连累了你。”    沉喜摇头道“殿下折煞奴才了!”他磕头道“行刑前,初雪姑姑说了,要奴才伺候好您,再不能与如云殿或二皇子有什么牵扯,否则,下次就要打得小的没命,小的没命是小,若是惹恼了皇后娘娘对殿下不喜,殿下您如何自处?”    “所以奴才听闻近日二皇子境遇颇是不好,才不敢向殿下提起,就是担心殿下又惹皇后娘娘生气。”    萧慎看了他半晌,才道“为何本宫维护萧奂,母后会生气?”他缓缓吐气道“你是说,这些奴才种种所为,皆是母后的意思?”    沉喜叩首不起道“奴才不敢!”    萧慎的目光落到书案那本林间之上,静默半晌,喃喃道“如此一来,本宫便想得通了,皇子膳食、读书的事务,哪里是几个宫监能够干涉得了。”    他闭了眼睛,想起皇后那冷冷冰冰的目光,看着他道“皇儿,母后乃后宫之主,你为未来储君,切记一切行事均要以此为重。”    他长叹道“母后她已是后宫之主,为何要为难萧奂,左右卫美人也是个不得宠的,理应不能。。。。”说到这句,他忽然住了口,忽然想起端午宴时,他因卫美人的忽然晕厥束手无策,正要出去喊人来帮忙,却见到了父皇萧晏。    那夜烛光微暗,似乎也将他熟悉的君父照变了模样,他从未见过父皇那般,目光森然,面色阴郁,好似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猛兽,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的手指摸上卫美人红痕密布的脸颊,回头看着他问“谁干的?”    那目光似刀似剑,似冰似刃,看得他心里打颤,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一刻他毫不怀疑,无论他说是何人,父皇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处置了。    后来,阖宫皆知,是王贤妃所为。    再后来,王贤妃便被留夏宫了。    他觉得,似乎不能用不得宠来形容这位卫美人,虽然她确实低入尘埃。或许,这卫美人是这后宫中极为特别的存在,尤其是对父皇来说。    若他真的将这些宫监所为告知父皇,以父皇之圣明必定会联系到母后身上,身为皇后却薄待皇子,无论是放在哪一朝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更别提,是薄待了卫美人的孩子。    他若是回禀,又会给母后招来什么祸端,会不会被摘了后冠,迁至冷宫?    打他记事起,便知母后对这皇后的头衔和喜爱极其执着,若是因他而被废,他为人之子,岂非不孝?    但知罪不禀,岂非对君不忠?    他原不知道,这书中所说两难之事会这么快落到自己身上,他却不能问他人意见。    卫美人与萧奂的舐犊情深,他与萧奂的兄弟之情,萧晏于他的父君之纲,但皇后却是他的母亲。。。。。。    萧慎僵坐许久,最终,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本宫便不报去太极殿了。”    沉喜立即叩首谢恩,萧慎又道“但本宫要你仔细清查,敲打皇子所内的奴才们好生伺候,冷茶冷饭不可再有。”    沉喜抬起头,面色有些犹豫,但见萧慎一脸坚决,便回道“是”    萧慎又道“还有萧奂身边,原来伺候的宫监去了哪里,你务必要将他找出来,嘱咐他好生伺候。”他依稀记得曾有个还算懂事的宫监跟着萧奂。    “今日你便传话下去,若再有人敢造次,便莫怪我不客气,捅到父皇那里,他们都别想活命。”    他缓缓起身迈出门口,朝跪着的两名宫监道“今日,本宫便不送你们去御刑司了,但责罚不可少,一人二十大板,随沉喜去领罚!姑且谨记,若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两名宫监跪在地上寒蝉若噤,萧慎又道“沉喜,你也不必在此伺候,去为二皇子重新布置午膳。”    “是”沉喜忙指挥两个宫监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要他们先行退下。    萧慎望着两人仓皇的背影,喃喃道“沉喜,若有朝一日母后不再是皇后,或许他们会待本宫更差罢。”    沉喜忙道“皇后贤德仁惠,自不会有那一日。”    闻言,萧慎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几分讽刺之意,呵呵笑了几声,道“去罢,本宫在这里等着。”    萧慎静坐许久,萧奂才提着食盒哼着小曲回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到萧慎仍在,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大皇兄,累你久等。”    萧慎看着他喜笑颜开的小脸,身上还散发着卫美人身上独有的香气,想来适才定是一番母子相亲。微微笑道“无妨。”他看了眼萧奂手中食盒“又是你母妃做的?”    “是。”萧奂坐下来,开心的打开食盒道“大皇兄,不若我们先用些糕点再读书?”    萧慎点头道“好罢。”    恰逢沉喜带着一个小宫监为萧奂送来午膳,那小宫监看了萧慎一眼,神情颇为紧张。    沉喜上前道“大皇子,是否开膳?”    萧慎点头道“好,本宫也在这里一起用了。”    见那小宫监战战兢兢的将食盒放到桌上正欲打开,萧奂忙伸手按住食盒阻止道“大皇兄,不若我们还是吃糕点罢,我娘亲刚刚做好的。”    萧慎看着他一脸的小心翼翼,顿时明白了他的担心,只道“萧奂,无妨。”他站起身来,拿开了萧奂的手,示意小宫监打开。    当小宫监将丰富的菜式端出来时,萧慎将萧奂震惊的神色尽收眼底,低声道“吃吧。”    萧奂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道“多谢大皇兄。”说着,眼泪却一颗颗的掉了下来。    萧慎心上一窒,上前将他抱进怀里,伸手轻拍他的后背。    萧奂回抱他道“大皇兄,若我用功读书,能有出息,能让父皇开心,那他便会对我娘亲好么,那些人便不会再说她的不是了罢?”    萧慎无言半晌,才点头道“母凭子贵,历来如此。”    萧奂似懂非懂的道“那皇后娘娘也是因为大皇子哥哥你才当上皇后的吗?”    萧慎愣了愣,道“这,我也不知。”    他摸了摸萧奂的头“我只知道,若我用功读书,做好皇子,我母后的后位兴许便能更长久一些。”    太极殿中,萧晏正在批阅奏折。    关麓跨殿进来,向他躬身禀报道“皇上,卫家出事了。”    萧晏抬起头道“讲”    关麓将手中密信呈上道“卫家家主卫朝霁忽染重病,已卧床不醒,现下卫家子弟正从各地赶回,似有各凭本事争抢家主之意。”    萧晏接过书信,冷笑一声“卫朝霁确定是病了?”    关麓道“此信乃萧王爷安插在卫家的密探传回,卫家现已乱做一团。”    萧晏沉思道“祖宗有训,皇室与卫家互不干涉,你回信与皇叔,让他静观其变,不可干预,但如若推举出新的家主速速报予朕知晓。”    “是”关麓应道,正准备退下。    “且慢。”萧晏又道“今日起,都仔细些。不许任何人将卫家的任何消息传进后宫内,若有可疑之人或举动,杀无赦。”萧晏的面上隐隐透着一丝狠绝。    “是”    萧晏将那书信慢慢摊开道“若卫家易主,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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