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友

以往来这里的人，只有男子之间策马驰骋，你争我夺。即便是有一些女儿家也会比上一比，可也不会真的去较真，毕竟一旦落马，伤了脸可就不好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承王和承王妃竟是闹了真的。承王妃不顾身份，可身为丈夫的承王一较高低，而承王竟也是听之任之，即便是最后被那样的步步紧逼，没有任何的不快不说，眉眼间似乎更像是颇为自得。　　　　在场的那些千金贵女虽然忍不住嫉妒陈清瑶竟是能在那样一个名声之下还能的了承王的宠爱，同时又想难怪那诗才俊逸、温润如玉的越王爷瞧不上陈清瑶，这般不知恭谦的女子如何能够配得起越王殿下。也就是这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承王，才会将她陈清瑶当做宝贝。　　　　然而即便是他们如何做想，但看杨治绗那本该是不苟言笑的硬朗面容，在看着陈清瑶的时候那难以言喻的温柔，也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咬牙切齿。　　　　比起这些心中怀春的少女们，那些勋爵官员们可就想的较为周全了。以往即便是和承王同在朝堂，可也没有多少机会和承王在私下里有所交际。　　　　如今陛下身边的成年皇子就只有承王和越王。越王一直陪伴在陛下身边，相比承王而言，与陛下更加亲厚一些。又有皇贵妃的帮衬，身边已经有了班底。越王身负才学，文人学子之中也是有些名声，更是得了不少文官的支持。　　　　承王虽然常年不在京中，但他在敬王麾下任职，身负屡屡战功，听闻敬王对承王是颇为赞赏；如今承王被记在了皇后名下，那皇后的母族便自然而然的成了承王的支持者；承王娶了陈国公的掌上明珠之后，明眼人都能看出那些同陈国公相熟的官员对承王的态度都有所转变。　　　　所以，细算下来还真不知道最后会是哪位能得了储君之位。他们之中虽然也不是人人都想着站队，可该和这两位殿下套近乎的时候，也不能慢了才是。　　　　这位承王回京时日尚短，平日里也没有刻意的去和其他朝臣结交，所以他们即便是有心示好，也不敢贸然行事。现在正好在马场遇见，自然是不能错过了机会才是，好歹也要露个脸熟。　　　　陈清瑶见有人往他们这里走，便低声对杨治绗说道：“怕是得不了清净了。”　　　　杨治绗见状，虽然无奈，但还是给了陈清瑶一个安抚的眼神。“若不然你先回去？”　　　　陈清瑶摇摇头，说道：“殿下在这里，妾可不愿一人回去。在说妾身为王妃，怎么会这般小家子气？”　　　　当初他与她很少有机会双双出现在他人面前，如今她又如何能躲？也省的一些不长眼的想着将自己府里的女儿往殿下身边送，当她是个摆设。　　　　说着，便见一个白面略胖的男子走上前来，拱手行礼道：“吏部侍郎钱彭携妇王氏，见过承王、承王妃。”　　　　他身旁的妇人也是跟随行礼。　　　　杨治绗和陈清瑶颔首见礼。　　　　“之前听闻钱大人身体不适，可还好些？”杨治绗想着前两日朝堂之上吏部尚书代为告假的事，便开口问道。　　　　钱彭也是没有想到杨治绗竟然知道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但又想到自己这病了还来此处，生怕给了承王不好的印象，忙是解释。只见他挤着脸颊上圆肉，一派恭敬的说道：“多谢殿下关心，下官身体依然大好。只是本该昨日本就该销假的，但尚书大人念在下官大病初愈，便让下官多休息两日。”　　　　一旁的钱夫人王氏似乎是在为钱彭担心，低着头不敢多言。虽然知道得了假，也怪罪不了什么，可王氏对这位陌生的承王殿下还是有些怕的。　　　　杨治绗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告假，钱大人自然无需这般小心。”　　　　见杨治绗面色温和，并无传言中那般冷厉，钱氏夫妇倒也松了口气。　　　　杨治绗和钱彭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说话间不知怎么的说道政务。陈清瑶便对那王氏说道：“钱夫人，我们还是到别处说话吧！”　　　　王氏看了看钱彭之后，微微向杨治绗躬了躬身，便随着陈清瑶去了一旁休息的亭中。　　　　王氏比之陈清瑶年长不过七八岁，二十多岁的年纪，虽然样貌并不出众，但因为保养得宜，瞧着倒也如十几岁的少女一般。　　　　陈清瑶想了想，还真从那百年里的记忆中找到了这钱氏夫妇。现任吏部尚书告老之后，正是这钱彭继任了吏部尚书。钱彭瞧着慈眉善目，可在升任之后确实接连上奏，对官员政绩考评制度的弊端没有任何遮掩的摆在了陛下面前。　　　　当初引起了不小的朝堂震动，虽然陛下允准了钱彭所提出的修改之法，但也是因为触及了其他人的利益，被人寻了错处弹劾。陛下知道缘由，而且所犯事由也能宽宥，便将钱彭降职出京，到了北方边关赴任。　　　　杨治臻登基之后，作为游魂的陈清瑶亲眼看着杨治臻在清理密折中写下了他的名字。　　　　如此想着，陈清瑶脸上的笑意更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陈清瑶很是清楚。杨治臻登基之后还想着要将下放到北方边关的钱彭处死，想来定是因为触及了杨治臻的利益，而且还是伤筋动骨。　　　　这也是为何陈清瑶会到现在还记得这个名字的原因。　　　　朝政她陈清瑶懂的不多，但能让陛下允准了他的呈奏，想必也是言之有物，有的放矢，所以钱彭的才干是不用质疑的。他能在明知道这会触及不少人的利益，却依旧如故不改初衷，那也应是一个颇有胆识之人。　　　　当然，从方才的言行来看，钱彭似乎有些攀附之心，更是有些小心翼翼。那个胆识究竟是如何而来，还是需要观察的。　　　　王氏虽然和这位承王妃没有太多交际，但同在京城，承王妃也是一个行事招摇的，很多事情即便是不用可以打听，她也都能从其他人的言谈中了解一二。　　　　如今见陈清瑶对自己笑的格外的灿烂，这让王氏后背发凉，开始在脑中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的罪过她。可几番下来，莫说是得罪了，她和陈清瑶根本是没有说过话的。　　　　王氏是个性子柔弱的，但也非怯懦。既然是想不通，那便只能问了。“王妃，为何如此看妾身？”　　　　陈清瑶眉头微挑，倒也有些意外，果然任何人都能小看去。“以往在请宴中，我与钱夫人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只是一直未能有机会与钱夫人说上话。如今得了机会，我自然是开心。”　　　　陈清瑶这话，王氏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相信。她娘家出身不过是五品，在京城之中毫不起眼。而夫家虽是吏部的三品侍郎，可在朝也是没有多少根基，如何能引得眼前的这个人去在意？　　　　见王氏不说话，陈清瑶也不多说其他。她眼睛望着不远处说话的杨治绗，随口问道：“钱夫人骑术如何？”　　　　王氏随着陈清瑶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丈夫，回道：“妾身不善与此，只是我家老爷觉得我应该学。说来也是惭愧，就在之前，妾身并未有觉得学了骑马有何用处，也不太喜欢。”　　　　陈清瑶转过头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就在方才，妾身见到了王妃在场上的身姿。这才知道，原来女子也有另一种模样。”王氏缓缓道。　　　　陈清瑶却是摇头道：“人有百态，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也不都是一个模样便是好的。钱夫人不喜骑马，而我却是个坐不住的，所以谁有谁的喜好，没有什么好羡慕，或者感叹的。”　　　　王氏闻言，微笑道：“王妃的话说的倒也直白。”　　　　“若说的含蓄，怕是要惹了钱夫人多想。”陈清瑶说道：“我的确想要和钱夫人诚心相交，自然不会故弄玄虚。”　　　　“为何？”王氏问道。“妾身与王妃殿下在此之前并不相熟。”　　　　“以前比之现在本就不同，有何奇怪？”陈清瑶说的有些无赖。“莫不是钱夫人不愿与我相交？”　　　　王氏如何听不出这位承王妃在耍无赖，听着她近乎调戏的口吻，王氏那瞧着冷清的面容竟是微微有些泛红。　　　　即便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可王氏依旧是在心里忍不住暗咐这位承王妃实在是不着调了一些。可即便如此，但见陈清瑶眼中却无假意，王氏也觉得自己并非不喜这位承王妃，反而在方才的几句话之间，生出了一丝好感。　　　　只见王氏轻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妾身自不敢辞。”　　　　“如此便好。待到日后请宴上遇上什么舞文弄墨的事儿，我便是要寻了钱夫人帮忙的。”陈清瑶眯眼一笑，十分的开心。　　　　王氏听罢，顿时有些无语。想着传言中说陈清瑶不识文墨，王氏心中暗叹：面对着这位殿下，她的确是不该想太多才是。　　　　不多一会儿，杨治绗和钱彭那里似乎也是要结束了，两人便起身向自己丈夫那里走去。　　　　钱彭拱手送人离开之后，左右看了看，而后对王氏说道：“方才你同王妃说了什么？怎么好像很熟的样子？”　　　　王氏知道钱彭是怕自己在陈清瑶那里受了委屈，便微笑道：“王妃殿下人挺好，并非外界传言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