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姜以耳选手以略微的优势暂且领先温戚选手。    心情非常好了,便没有接着打闹浪费时间,把硬纸盒里的车厘子全尽拿出倒放在洗水果的篮子里,洗净后又换了一个比较精致的盘子,等端着一整盘车厘子准备回到客厅的时候,温承钦已经不在沙发上。    只有宋蕴跟季也初,不清楚在聊些什么,有说有笑,电视里放出的电视剧背景音乐盖过所有声音,两人之间看上去气氛不错。    姜以耳突然心里头就有些酸酸涨涨的,有因为她跟温戚,也有因为她跟宋蕴。    都说女儿会跟父亲比较亲近,但大抵是温承钦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占了长时间,她们母女二人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二月中旬温戚告诉她那件事,直到那会儿她才注意到,好像确实是但凡她跟温戚单独待在一起被宋蕴撞见,她的眼神总带着似有若无的审视。    其实宋蕴甚至都没在她面前跟她提过关于她跟温戚的事,哪怕是隐晦的试探。最多跟她说的就是让她不要太辛苦,高三学业紧张记得多放松,她放假回家也一定会将饭菜准备很丰盛。    但她总归是开始觉得不自在,不知是心虚居多还是因温戚的事觉得不甘,这两个月她几乎回家都是借口写作业窝在房里,好长时间没有抱着宋蕴的手臂跟她像往常一样撒撒娇聊聊天。    十七载余的亲情,隔阂不过一夕一旦。    温戚跟在后头见前面的人倏地愣在原地,走前几步,才发现姜以耳双眼盯着一个方向,神情有些恍惚。    她在不开心。    温戚敛眉,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车厘子,捻起一颗,在她抬眼看自己时递到她嘴边:“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姜以耳眨眨眼,而后垂眸乖乖张嘴咬住。    -    温戚所工作的J市第一人民医院在市中心,为求方便,他有在附近租了套两房一厅的公寓,后来季也初正巧有租房需求让他帮忙,当时温戚楼下的住户搬走之后房子就空了半年多,温戚索性推荐给了她。    两人住在上下楼这种事,以他们眼下在温家父母面前的关系,固然是瞒得越死越好,所以在宋蕴问她住在哪儿时,她连小区名字都没敢透露,只说在是市中心那边。    市中心那边,那开车过去也要不短时间。    宋蕴当即没再挽留,只是在季也初离开时,依旧是抓紧一切机会的让温戚把人送出小区。    夜晚的昶园宁静得能听清蟋蟀的叫唤,远离大城市的喧嚣,使得这座偏居一隅的城镇格外温顺。    温戚听从母亲的话将季也初送到停车区域,否则太早回去铁定被宋蕴嫌弃,一路上问了问季也初的近况,知道她有好好照顾自己,稍稍安下心。    临分开前,忍不住问她:“要是池政真的没回来,你怎么办?”    季也初已经有两个月没从旁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了,猛然在耳边真实听到这两个字,晃了晃神,才实话实说:“不知道。”    声音低得能被风揉碎。    池政那场任务,一死二伤,以致于他失踪后死亡的可能性大大提高,而两个月以来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是一点点加深这份可能。    好像很多人都默认了结局。    但她真的不知道,不过以前池政说过,如果不幸遇难,一定会给她托梦来赶着见她最后一面。    事到如今,无人夜从梦中来,于是即便是个玩笑话,也姑且当真吧。    温戚无声叹息:“孩子呢?是决定留下了吧?”    提及半个月前在肚子发现的小家伙,季也初低落的情绪瞬间好了大半,精神了不少,点头斩钉截铁道:“留下。”    不意外她这两个字,温戚笑笑:“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记得说。”    “那是当然,”季也初下巴一抬,毫不客气,“毕竟是名义上的男朋友。”    温戚“啧”了一声,瞬间不想接她话了:“你赶紧走,我还要赶着回去哄耳耳。”    季也初摇头:“男人果然都是利用完就丢的坏东西。”    “快走快走,”温戚甩手催促,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句,“路上小心,回去记得发个微信。”    -    送个人离开花了大半个小时,回到家,电视频道已换成财经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不见母女俩人的身影,倒是他家父亲,明明电视机大开着,却低着头万分专注地玩不知道哪款新的小游戏。    “爸,”温戚边换下家居鞋边试探着用随口一问的语调问道,“耳耳呢?”    “房里。”温承钦说完,抬头凝着目光看向他。    “怎么了?”温戚故作疑惑问他。    温承钦看着自家装模作样的儿子顿了半晌,才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扭回头,语气平淡无波:“没怎么,想让你低调点。”    “……”间接确定了一家之主支持的心思,温戚抑制住情不自禁往上翘的嘴角,低调地抿了抿唇,淡定应下,“知道了。”    从房间内置的卫生间一出来,姜以耳首先看到的就是大喇喇坐在她书桌前的温戚。男人翘着腿窝在她宽大的电脑椅中,右手抓着手机,左手夹着一块薯片,好不快活。    居然偷吃到她房里来了,还光明正大。    姜以耳气炸,两三步走上前夺回薯片盖好盖子,掷地有声地质问:“你干嘛老是跟我抢零食吃!”    “没有,”温戚否认,一脸坦然,“给你送零食来了。”    先前看她情绪低落,一直放心不下,所以送走后季也初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哄人,把下午从她这儿抢走的巧克力棒跟薯片还给她。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大开着的包装罐,才刚坐下屁股垫儿都没热,小姑娘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过来,看起来活力四射,正常到不行。    姜以耳这才注意到桌面上多出来的物品,不过没有认出来这些正是下午被人无情地从自己手中掠夺走的那两样,顿时只觉得美滋滋,眉开眼笑的:“算你识相。”    说着就把手中紧拽着的薯片罐塞到温戚手里,又抓起他送过来的放到从学校背回来的帆布袋里。    毕竟前者已经被她解决得不剩多少,后者才是大西瓜。    温戚见她被自己糊弄得心满意足,忍住笑意免得露出破绽,手指夹起一片薯片送到自己嘴里,又夹一片喂给她。    姜以耳咬得嘎嘣脆,拖过另一张椅子坐到他旁边,好奇问他:“你等会儿是不是就要走了?”    温戚在J市一医的心血管内科上班,大医院无论哪个部门的医生都能忙得有家难回,平时他也鲜少回来昶园,频率保持平均一个月一次这样子,今天则是凑巧赶在她放假的时候。    他明日还要上班,按理来讲,这会儿他应该是准备出门回他市中心租的房子那儿,免得明天要早早起来赶时间。    “今晚在这儿睡,”温戚说,“明天一早顺路送你去学校。”    原本他确实是计划好了今晚吃饭完就跟季也初一起早些走,还省了找借口的功夫,没想到姜以耳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回来,杀人个措手不及。    反正祁宁高中跟医院顺路,干脆就送她过去好了,她七点半要到学校六点多就得走,他总归不可能迟到。    姜以耳点点头,老气横秋地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温戚可真是丁点儿都看不出道谢的诚意,没好气地又塞了一块薯片到她嘴里。    姜以耳笑眯眯,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建议道:“你要不要见识一下那本仅聪明人可见的书?”    温戚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花样,一天天各种莫名其妙的鬼点子层出不穷,不太想称她的意,正欲冷冰冰地吐出一个“不”字,结果小朋友一双杏眸晶亮水润地注视着自己,又猛然不忍心扫她的兴致。    “你拿。”温戚随了她的心思。    姜以耳当即起身,将为了圆谎而千里迢迢特意从学校带回来的地理课外辅导书往温戚眼前一怼,挑起下巴整个人十足霸气:“托耳耳的福,总算让你聪明一回,不用谢。”    温戚一点不意外她这幅快要上天的表情,嗤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抽走,往抽屉一藏,“好了,现在你也看不到了。”    “……”  姜以耳:???  姜以耳目瞪口呆。    “你这个人!”慢一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拐着弯说自己不聪明,姜以耳气得鼓腮,“你走你走,我要学习了。”    “啧,”温戚被她推着连人带椅一起滑走,也不敢太往回用力,怕伤到她的脚,只能险险固定住位置,一边嫌弃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兄长?”    就被扣了一顶不尊重兄长的大帽子,姜以耳觉得自己真是好生无辜,不服气跟他互瞪了几秒,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对不起,”她喘了半口气,然后继续认错道,“我以后一定尊老爱幼。”    温戚:“……”  他觉得,他总有一天,一定会被姜以耳气死的。    深吸一口气,温戚心想为了以后能陪姜以耳活得久一点,还是暂且不要跟她说话了。    于是他带着椅子绕过姜以耳,回到书桌前,甩手:“你快学习。”    姜以耳轻哼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坐回原位看书。    温戚想到她方才趾高气昂的模样,又不禁好笑,真是……  头疼,早知道就不这么纵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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