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真立马迎上来,上演了一幕关怀备至。 鹿忍有话要说,薅着鹿茸帽子,不顾张惠真阻拦,把她揪进了房间。 鹿茸进门就站定在被鹿忍搁下的地方,两条腿紧紧贴在一起,两只胳膊紧紧挨着腰线,手心紧紧贴着裤兜,不敢说话,不敢动。 这个动作维持的久了,冷不丁看过去,都不觉得那儿站的,是个人。 张惠真在外头敲门,“鹿忍你干什么!别欺负你妹妹我告诉你!” 鹿忍恍若未闻,把椅子拉出来坐下,看着鹿茸,“我说放学一起回家,是不是耳旁风?” 鹿茸从木讷中惊醒,摇摇头,“不是。” 鹿忍:“那你人呢?” 鹿茸吞了吞喉结,把紧张吞下一部分,“我去帮班主任批作业了。” 鹿忍:“没告诉我一声的理由是手机没电了?” 鹿茸点点头,但感觉瞒不过鹿忍,又摇摇头,说了实话,“周兑兑说,你们要去唱歌,让我一个人回家,正好班主任找我批作业,我就想着,反正也是一个人回家,就没告诉你。” 鹿忍:“你这是怨我呢?” 鹿茸:“不是。” 鹿忍:“周兑兑叫鹿忍吗?是你哥吗?” 鹿茸:“……” 鹿忍:“我有跟你说让你一个人回家?” 鹿茸才意识到,她是打心眼儿就不相信鹿忍,不相信他说的‘一起回家’,所以周兑兑跟她说他们要去唱歌,她才那么深信不疑。 她理亏,无话可说了。 鹿忍看她闷了,火气也泄不出来,叫她滚了。 鹿茸本来应该是落荒而逃,可能是错怪了鹿忍,心情有些复杂,走出他房门的脚步都慢了。 门关上,鹿忍捏捏眉心。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刚睡醒,睁开眼周兑兑就凑了上来,说要去唱歌,他就瞪过去,放下一句,“不去,滚。” 唱歌?还有鹿茸那个不省心要顾,哪儿有空唱歌。 出了校门,没看见鹿茸在等,等了半个小时,学校大门都关了,鹿茸还没出来,想问问张惠真她是不是到家了,结果手机没电了,他就只能先回家。 进了家门,没有鹿茸的身影,鹿忍脸色沉下来,贴身的地方立起一面‘生人勿近’的大旗。 张惠真还絮絮叨叨,“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鹿鹿呢?我是不是说过让你跟她一起回来?” 鹿忍没给鹿正道也加入□□大会的机会,扭头又出了门。 再回到学校,还是没见到人,他沿着校区,细针密缕地找起。看似平静的皮下是聚堆嶙峋的不安和恐惧,他一遍一遍打着鹿茸关机的电话,一遍一遍回校门口确认…… 直到薛莞发来消息。是一张照片,照片上鹿茸挽着一个男生的胳膊上了公交车。 照片看的他满肚子火气,立马回了家。 他比鹿茸要早一步到家,却没上楼,专门在楼门等她,想听听看她说什么,结果她的话不多,而这不多的几句话里,也没有解释说那男生是谁。 上楼的时候,他怎么想怎么不痛快,这事儿要不让鹿茸给他交待清楚,他准睡不着觉。 所以进了家门,他就把她薅进了房间。 然,并没有什么用。 她不想说的话就是不想说,而他也根本不会主动问。 鹿茸离开时关门的动静,在他脑海存了好久,一直到晚上睡觉,还不能离开。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张惠真就在厨房忙活,要给鹿茸弄点好吃的,说她被老师留下批作业辛苦了,就这没边儿的溺爱,鹿正道还附和,“是得好好补补。” 幸亏鹿茸骨子里没有公主病的隐患,不然这个模式宠下去,到死都是个不讨人待见的。 鹿忍还没起,躺在床上刷手机,来了一条微信消息,点开是鹿茸—— [毛茸茸]:哥。[委屈] [,]:说。 [毛茸茸]:对不起。我没有信任你,还让你着急了。 [,]:我不接受。 鹿茸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吸口气,又着力呼出去。 [毛茸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 [,]:听不懂?我不接受。 [毛茸茸]:[大哭]哥,我给你洗衣服吧? 鹿忍没回,把手机扔在一边,拿换洗衣服去洗澡了。 鹿茸起床收拾好自己,第一件事就是把脏衣篓里衣服拿出来,抱到洗衣间。 洗完晒好,她又给鹿忍发微信。 [毛茸茸]:哥,我给你把鞋刷了吧? 鹿忍专注玩儿游戏,没看手机。 鹿茸全当他默许,又跑到鞋柜,数出鹿忍好几双正穿的,抱到洗衣间。 张惠真见鹿茸一趟一趟,正要问问,鹿正道出来了,走进厨房,“吃什么啊咱们?” 她没答,眼还瞧着洗衣间,“你去看看闺女一趟一趟干嘛呢。” 鹿正道手伸进蒸锅,拿了个肉包出来,不以为意道:“还能干嘛。姑娘大了,别老一天到晚盯着,谁还没点隐私了。” 张惠真把他手里的肉包拿回来,“去去去!你就会和稀泥,什么忙都帮不上我。” 鹿正道被轰出来,小声嘟哝了两句,“你不说你住海边,什么都想管。” 张惠真听见了,差点把铁勺扔出来。 那头,正给鹿忍刷鞋的小姑娘,已经刷到第三双了。 鹿忍的鞋都贵,就为了给他刷鞋,她还专门搜索了攻略,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 刷完最后一双,鹿茸已经直不起腰了,站起困难吧,还被低血糖弄得一阵眩晕,就在她以为肯定要摔个大马趴的时候,一双手抄起她腋下,稳住她重心。 鹿忍撞在鹿忍身上,磕的脑袋疼,可她压根儿也不知道,鹿忍会这时候过来。 站好了,鹿茸仰着头看鹿忍,笑笑,“谢谢哥哥。” 鹿忍看一眼地板上的四双鞋,再看看她,脸上还有泡沫,衣服前襟也湿透了。 刷双鞋而已,怎么就搞得这么狼狈? 鹿忍给她把泡沫擦掉,动作粗鲁,可掌心是温热的,鹿茸本来冰冰的脸蛋突然暖和了一下,脸蛋可舒服了,就两只手都握上去。 鹿忍倒也不介意,就把手给她,“你跟我这儿献什么殷勤?” 他在说地上的几双鞋,鹿茸知道。“哥,我以后都不会不告诉你一声就一个人回来了。” 鹿忍虽然生气,可鹿茸毕竟是不小了,他一向不认同张惠真、鹿正道对她的过分保护,最近会有所妥协,答应伴她上下学,也是特殊情况,为了不让她被人欺负。 他去外头找上三个小时,也是这个原因。 要放在平日,他宁愿她在外头多吃点亏,省了不知人生百态,老用缺心眼的态度对事待人。 如此,既然知道她平安,又怎么会为这个生气。 他是生气,鹿茸大了,除了是他妹妹,也是个姑娘了。 以前他没想过,有一天鹿茸情窦初开了,对哪个小王八犊子心动了,他会怎么样,这他妈都不等他想想,直接给他演一段,他能接受的了? 说句实话,要不是杀人犯法,他早拎着他三尺长的大砍刀上门了。 谁能比他更知道现在这些小瘪犊子都什么德行,叫他允许他们跟鹿茸接触? 怕是他们深度中毒后产生的重度幻觉。 为什么白菜养好了就得被猪拱? 就算是长得不好还有虫,那也是他的白菜,凭什么就得被猪拱?凭什么? 十个哥哥九个对妹妹的态度都是‘不能搞对象!不能跟别的小兔崽子超出同学的关系!’,鹿忍这里,还真的算是轻的。 回过神来,鹿茸还抱着他的手,笑得跟个二百五一样。他把手抽回来,“过来。” 鹿茸把鞋放在架子上控水,擦擦手,跟了上去。 鹿忍在客厅沙发坐下,随手打开电视,播了个台看。 鹿茸乖乖的,站在鹿忍不远处,“哥。” 鹿忍眼看着电视,淡淡问一句,“作业写没有?” 鹿茸:“昨天晚上写了一些,还有一些。” 鹿忍:“给我拿过来。” 鹿茸:“?” 鹿忍扭头,“愣着干什么?” 鹿茸又乖乖地数学作业拿了来,递给鹿忍。 鹿忍还没接就说:“以后你数学作业,不会写的直接问我。” 鹿茸受宠若惊,却忘了感谢,“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剩下的是数学?” 鹿忍没答,专心看题,然后给她把解答过程写在纸上。 鹿茸看着他,也对,她就数学是一大难,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鹿忍写完,递给她,“一道题换你一个秘密。” 鹿茸:“?” 鹿忍没重复,而是把纸又拿回来,“没有就去请教别人吧。” 鹿茸直接呆住。 鹿忍这招真的毒,他都写完了,就在鹿茸目光所及的地方,她要说不要,那得下多大决心,得怎么砸骨卖血地安慰自己?要吧,就得拿出一个秘密。 可是,她有什么秘密啊。 鹿茸想了半天,“我跟爸、妈、哥,没有血缘关系。” 鹿忍反应平淡,“都知道的不算。” 鹿茸又想了一下,“也没有领养关系,我是独立户口,是户主身份,而我本来就姓鹿。” 看她架势,是不准备坦白从宽了,鹿忍干脆直接问:“跟你上班车那男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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