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瀛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又无奈:“你还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啊……”    他看着女子放书案上的那一卷纸,轻轻铺开来,上面是温乔与秦如风的字据,下面是她工工整整写地一系列约定。    “秦如风?秦沉墨的儿子?”齐瀛看到这名字有些惊讶,毕竟秦沉墨可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居然能出手帮这丫头。    温乔点头:“秦老爷是吝啬了点,可秦少爷很是大方。而且……还有太府的薛公子,和魏府的魏陵君也是参与者。”    “哦?”齐瀛抬起头很是好奇,这一个温丫头还真是不停地给他惊喜。    温乔笑笑:“这个时间,应该快到御书房了。”    果然,话音刚落,门外就来人通报:“启禀皇上,门外薛公子和魏陵君求见。”    齐瀛微点头:“让他们进来。”    两人一人青衣,一人蓝袍,不愧是有扶阳四少的名号,一举一动都是翩翩公子气质。    他们行至温乔身旁,恭敬行礼:“薛铭(魏陵)参见陛下。”    “免礼,坐吧。与朕说说,你们是如何与温家小乔认识的?”    两人有半晌的愣,因为提及那丢人的比酒之事,真是难以启齿。    最后,还是温乔见两人面色尴尬,好心地简单讲述了一下过程。    她的确好心,尽量用委婉的说法,使得薛铭和魏陵不那么窘迫。    薛铭和魏陵心里苦啊,苦却还要面带微笑,他们可是记着来时秦如风那副憔悴模样,天知道温乔又怎么折磨他了,这半个月来就没见他休息过。    平日里最闹着要去花月坊寻花问柳的秦如风,居然将他们拒之门外说什么办正事,他们本来还气着,结果后来一看他整个人都虚弱得不行,心里突然同情起来。    所以今日,一收到温乔的信,他们就赶来的,他们可不想变成秦如风那样。    齐瀛看着她那纸上写着的条条款款,无一不是什么与朝廷合作,北国唯一指定酒楼等等,他笑:“还真的是夸得下这海口,朕答应你也无妨,不过你就不怕到时做不成那样遭人笑话?”    温乔脸上没有丝毫犹疑,十分自信:“皇上不必担心,丞女做的事,从来没有成为笑话过,皇上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齐瀛也当她是在闹着玩,却也任由她答应了这要求。    温乔的话虽然让他动心了,但是他却没把她的话太过当真。    拿到了齐瀛的允诺,温乔很是满意地回了王府,她还向齐瀛要了一块亲笔题名的牌匾,准备挂在四福寿上,这样一来,就更有排面了。    回府的路上,趁着时间还早,她也去逛了逛城街。    看着闹市中一群人在围着,不知是在看什么。出于好奇,温乔也走了过去。    墙上挂着红榜,最上面写着三个字:名人榜。    名人榜,这听着有点耳熟。    温乔往下看,就在第七排看到了‘温如玉’这个名字,瞬间想起来是之前和孟珩外出同游鹿雁湖的时候,参加了诗酒大会夺了魁首。    那时那考官问及自己名姓地址时,心中一时兴起就留了个假名‘温如玉’,还把地址留的是将军府。    不过这事儿一过就忘了,她也没想起来,直到刚才看到这名字才想起。    身旁几个人都指着红榜交谈:    “这一次的名人榜第七位是个生名字啊,以前可从没见过。”    “温如玉?这名字一听难不成是个富家小少爷?”    一位男子听此出声:“诶,不是不是,我给你们说啊,这温如玉听说可是位美人呢。”    另一位也说:“对,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在鹿雁湖的诗酒大会上,写出了绝人诗句的那位美人儿,就是这温姑娘吧。”    “那可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子了。”    “可不是嘛,我听当时在场的人说,她仅用一柱香的时间就写出来三幅诗,还听说啊,这姑娘居然还是将军府的人……”    “诶,莫不是孟将军的什么人?”    “哈哈哈哈这可就不知道了……”    温乔瞧了眼红榜也就走了,留下身后的人还在原地谈笑着。    孟珩,自上次一别,还真是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不过,她可不打算乖乖在扶阳等他回来,既然人走了,她就去找他。    被动可不是温乔的性格,主动发起进攻才是符合她的方式。    回到王府,疏月院里依旧是聚众玩乐的夫人们,温乔走过去,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今天我们不玩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说。”    金灵韵很听话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她:“温姐姐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其他夫人也都安静下来,转头看向温乔。    “之前和众夫人商讨的事情,不知道众夫人意下如何?”温乔早就把想将她们带出府的想法告诉她们了,只不过毕竟古代女性的思维是很固化的,所以一时对温乔提出的话不能接受。    可温乔这么久以来的教化也不是白费的,夫人们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但也在犹豫。    她们的确不是花瓶,也并不想从此荒废一生在这个王府里。    女人一向是敏感的,她能清楚明白一个男人究竟是爱她还是不爱她,所以她们都知道齐琅是不会对她们上心的。    但是嫁了人再离无疑就是被休,这样的女子一生都会被唾弃,是无德不良。    李夫人第一个开了口:“王妃说的有在理的地方,可是北国从没有哪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离了夫君不被视为弃妇的,更没有能让女子能在酒楼这样的地方当老板的先例……”    一旁的陆夫人也思考了会儿说:“没错,王妃是在替我们着想,可是有太多的阻拦在眼前。”    温乔预料到她们会这样说,也不着急,会有顾虑就说明已经被说服成功了,之后只要打消掉她们的顾虑就好了。    她笑着说:“谁说没有先例就不行,古往今来,只有先驱才能成为先例,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先例。再说了,陆夫人说的阻拦,我想应该还没有什么阻拦能胜过‘皇上’这两个字吧?”    她说着就将齐瀛写的‘合同’拿出来,以示真实。    听到‘皇上’二字的时候,夫人们脸上无遗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陆夫人接过那张纸,上面的章她识得,那是曾经在她爹的公文上看到的,皇上印下的章印。    如今却出现在这纸上,她轻念出声:“四福寿乃北国唯一指定酒楼,圣上亲允其拥有御定之名,赐其金扁一副……这……”    她实在不敢相信,为何王妃能够让皇上做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其他夫人们也都走上来看这纸约,仿佛都不肯相信。    温乔继续说:“所以,这偌大北国有谁比皇上还大,又有谁敢对皇上的东西能有闲言碎语?”    这就是为什么温乔要待在这王府的原因,也是为什么要进宫讨好齐瀛的原因。    没有什么是比身后有一座稳固的靠山更重要的了。    之若也发出了疑问:“小姐,你……你是怎么让皇上帮你的?”    温乔丝毫不羞地说:“这可不是帮,是合作,到时候说不定还是我帮了皇上呢。”    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其他夫人都听惯了也都笑笑,但之若还是说:“小姐,这话在外头了说不得。”    温乔摸摸她头:“知道了,我又不傻。”然后转头看向其他人:“至于夫人们忧心的另一个问题,我想也已经解决了。”    这个解决之法,就是此刻,温乔带着众位夫人在大厅里候着,而当齐琅来时,便看到温乔笑盈盈地坐在一旁望着他。    他对她相较于从前,态度已放软了很多:“王妃叫我来,是有何事?”    温乔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看了看那桌上的笔墨,又看了看他:“在金鸣寺还没有向王爷要报酬呢,王爷不会忘了吧。”    虽然齐琅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还是说:“你说,本王不会言而无信。”    温乔唇角上扬,向他露出明媚一笑:“那就请王爷写下和离书吧。”    齐琅眉头皱起,声音终于不再冷淡平静:“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方桌,笔墨都准备好了,她是认真的。    可是,齐琅不能相信,这难道是她故意的?    他只能这么认为,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温乔是一直喜欢他的,她该是喜欢他的。    “王妃在说笑?”他出声问她。    然而温乔却只是看着他,语气轻巧:“王爷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么?”    齐琅看了她几眼,她的眼睛里不带一丝对她的爱慕,相反,太过平静,就像是,他对她来讲只是毫不相干的人而已。    这样的结果,让他心里生出了刺,扎得隐隐作痛。    但这样的痛处齐琅现在还没想明白,所以他强制将它放在一旁。    拿起纸张,他又看向她:“温乔,你想做什么?”    被她俯视的女人轻描淡写地说:“王爷写了这和离书就行,其余的与王爷无关。”    换做从前,温乔要是用这种语气对齐琅说话,早会惹他生怒,可此刻齐琅却出奇地平静:“温乔,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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