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没见过这样的温慕北,她出声叫他:“慕北?”    拿着剑的男人猛地回过神,眼里的阴狠一下消散,他一个转身过来将温乔抱在怀里。    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刚才那个瞬间,他看到那把匕首离温乔只有一寸之时,心跳都骤停的。    所有理智在那一瞬间化为灰烬,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让那人生不如死。    温乔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论刚才如何残暴模样,在她面前却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弟弟。    他只是在害怕而已。    温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也放得温和:“阿姐在。”    温慕北却是如何都不想放开她,直到温乔被闷得气喘才得以被松开。    看着温慕北身后还跟着一支军队,每一个都是能轻松制服那些黑衣人的将士,没到一会儿,黑衣人就已损伤一半,一些死于剑下,一些逃窜不知去向。    不过虽赢了这些人,但温慕北的军队也是有轻微的受伤。    温乔仔细观察了那些黑衣人的招法,觉得甚是奇怪,那种不像武功的招式却个个精准要害,是阴险的功法。    这些人,定是有来历。    心下想着回去一定要问问孟珩,看着温慕北此时却有些好奇:“你怎会来?”    温慕北如实所答:“孟将军觉得三王府众夫人一同出行太过招摇,怕有心之徒趁机作梗,就让我来护送,没想到还真有埋伏,还好我来了……”    温慕北眉头微皱,似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    温乔抚平他眉心轻笑:“我没事。”    齐琅这也才走过来说:“这次多谢少将军的及时支援了。”    温慕北头也没回地回他一句:“我是来保护我阿姐的,三王爷要谢就谢孟将军吧。”    温乔笑,还是这样任性。    齐琅也没说什么,安抚了一下众人,心下却是知道这些黑衣人定然就是长渊门的人,他只要见过一次,就再不会忘。    只是他不明白,长渊门一向是有雇主才会行事,若说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齐瀛。    但是齐瀛那个老谋深算的人,定不会选在有这么多夫人一同出行的时机,这其中还有温乔,他定不会让温远的女儿出什么闪失。    但如果不是齐瀛,又会是谁呢?    眼光无意瞥到一旁在谈话的温乔和温慕北,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温乔?    他怎么就没想到,温乔为什么要突然从马车上下来?又为什么突然有黑衣人向她冲去?而温慕北又怎么可能在那么恰好的时机出现救下她?    如果要一个解释,他突然有一个肯定的想法,那就是这些人都是她派来的。    齐琅眼里冷光一闪而逝,真是煞费苦心啊他的王妃。    他刚才居然还有一瞬想保护她的冲动,真是被冲昏了神志。    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死了也与他无关。    齐琅并没发觉,他只是在强制自己对她产生恨意,却没发现这也是无意间注意对方的一种方式。    正在和温慕北聊的兴起的温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在被齐琅塑造为了一个幕后主使的角色。    之若已从一旁出来,刚才那一幕也是把小丫头吓坏了,上上下下看温乔有没有受伤。    温乔看着自己那架不见踪迹的马车,心下也起疑。    这里那么多马车,怎的偏生就她那一辆的马想发了疯一般乱冲,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她转头问之若:“这些马车是谁备置的?”    之若想了想回答:“小姐,这些一半是由陈大管事来负责的,怎么了?”    “那他可有一同前来?”温乔又问。    之若摇摇头:“没有,这次王爷只带了夫人们和丫鬟,其余的人都留在王府。”    温乔点点头,心里记着这回去一定要问问这事儿,这么快就开始稳不住了,有些人真是非要来碰她的瓷。    因为温乔的那辆马车没有了,齐琅因为温慕北在场的原因忍了忍,邀请温乔上他的那辆,谁知温乔还没开口拒绝,温慕北就一把搂着温乔上了那匹白玉马。    二话不说,就从他身旁行过:“多谢王爷好意,不用了。”    温乔在他怀里笑得肆意:“你啊~”    温慕北将她环得更紧了些,怕她从马上掉下去,用力一拉缰绳笑着说了一声:“走喽~”    看着渐行渐远,丝毫不顾及他的两人,齐琅垂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三分。他最讨厌别人拂了他的面子,恰好这温乔算一个,温慕北也算一个。    果然温家人,没一个他顺眼的。    上了马车,里面的女子一身浅黄,声音轻柔:“怎么了阿琅?”    齐琅进去坐下拉着她的手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安心待着,我们很快就到金鸣寺。”    叶琴衣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是有关……王妃么?”    齐琅脸色微变:“她不是我的王妃,只是一颗棋子。”说罢,又顺了顺她的头发,语气里无一不是关怀:“琴衣,你别想其他的事,你知道你有心虑症,不要把不相关的人放在心上知道么?”    叶琴衣头微垂,声音浅浅:“嗯……”    三日前。    叶琴衣坐在窗旁看着外面的竹林有些出神,直到丫鬟进屋的声音惊到了她,她才回过神来。    “秋儿,阿琅他可回来了?”    秋儿点点头,面色有些不好。    叶琴衣看出来她有什么事,便问:“怎么了?”    秋儿走近她有些委屈地说:“夫人,王爷今日只看了眼王妃,就说要在书房处理一宿的事务,怕是来不了水月阁了。”    叶琴衣本还有些期待的表情瞬间有些失落,她喃喃道:“王妃……”    秋儿嘟着嘴抱怨:“就是那个温家的大小姐,之前就一直对王爷穷追不舍,还逼着王爷娶了她。本来王爷说着心里只有夫人的,可眼下……奴婢真怕王爷被她勾了魂,把夫人给忘了……”    “之前王爷还是会常来水月阁的,可是近些日王爷几乎都不怎么来了,可奴婢却听说,王爷却去了王妃那里许多次,明明是王爷自己说夫人是最重要的,如今却……”    叶琴衣面上没有太多神情,只是有些苍白,她本就体弱,此时又咳了几声。    秋儿连忙上去扶着她:“夫人,您怎么了,我去叫王爷过来……”    说着小丫鬟就要往外走,却被叶琴衣叫住:“别去……”    秋儿红着眼眶,心里全是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凭什么每次都是夫人在忍受难过,而王爷却能和那个女人欢好。    “你退下吧……”叶琴衣这么说着,声音有些无力。    秋儿咬咬牙还是退出了房门。    直到人出去了,屋内才响起一个男声:“如何啊,叶夫人?”    这男声温润如玉,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叶琴衣似是早与他有过来往一般,也没有感到太惊讶,只是沉默许久说了声:“三日后,金鸣寺。”    这是叶琴衣与这男人做的一笔交易。    之前这男人便出现在她身边说齐琅迟早会对她变心爱上温乔,她本不信,可是这么久以来,她的阿琅似乎真的对那个女子越来越在意。    她怕他离开她,怕他变心。    所以在这个男人提出以试探齐琅真心为前提,要她告知齐琅的行程,她终究还是答应了。    可叶琴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笔交易会是以这种方式。    那些黑衣人差点要了他的命,可这却是她造成的。    并且,她也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在温乔差点被刺中的那一刻,齐琅眼中露出的慌张与害怕。    她看见了,他的那个眼神。    那个永远不属于对一个棋子会露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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