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讲台上一道娇小的身影跳来跳去，右手高高举着，努力去够到最上方的粉笔字迹，束在脑后的马尾有松鼠尾巴那么长那么蓬松，一甩一甩的，很是欢快。　　　　余奕单手撑着下巴，目光遥遥注视着那道悦动的身影。　　她今天穿着浅色牛仔背带裤，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短袖，衬得整个人青春活泼，有几分扎眼。　　　　嗤。　　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像小动物。　　　　不是像小袋鼠，就是小白兔，要不然就是小松鼠。　　他总能将她和动物园里的生物联系上。　　　　这已经是许缓第三次被罚擦黑板了。　　　　第一次，她指甲盖剐蹭到黑板，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第二次，她被一只大黑虫吓得尖叫，引起了一小会的骚动。　　　　如果说前两次还算她‘自作自受’，那么第三次简直就是‘无中生有’。　　昨天晚自习，她不过打了个喷嚏，就被余奕记下了。　　　　他很酷地走到许缓桌前，扣了扣。　　眼尾一挑：“上晚自习打喷嚏，干扰纪律，罚擦黑板一天。”　　　　许缓当下只觉得脑袋上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像雨后春笋傲然长出。　　　　她坐在第一排。　　打个喷嚏，能让最后一排也听见？　　　　“我没打喷嚏。”许缓心跳眼不跳道。　　“我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你的头往后偏了偏，然后很快地往前点了点，肩膀还抖了抖，正是打喷嚏的标准动作无误。”　　　　“......”　　　　余奕双手插兜，微微弯腰，眯眼看她。　　　　许缓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这个人分明就是盯着她，时刻准备着抓她小辫子，恶意针对。　　　　余奕眼睛忽然亮了亮：“小仓鼠。”　　　　“什么？”许缓没听清。　　　　“没什么，提醒你明天记得擦黑板。”余奕冲她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阳光得如同一尘不染的漫画少年。　　　　然而，许缓并不会为其皮相所惑。　　她知道，这只白孔雀，五脏六腑都黑着呢。　　　　腹黑本黑余委员。　　　　.　　　　“阿奕，你望着人家粉笔妹的背影笑得那么开心干嘛？”江海的大饼脸忽然出现。　　　　笑了。　　他笑了吗？　　　　余奕有点怔忪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好像的确上扬了。　　他嫌弃地拨开江海的脸，道：“没什么，看见她受罚我就开心。”　　　　“卧槽，你丫什么时候这么恶趣味了？”江海咋舌。　　“奕哥最近的确奇怪。”打着游戏的李廷插嘴道，“课间都不打游戏了，也不趴着睡觉，就盯着黑板看，恨不得把黑吧盯出个洞来。”　　　　“你没听阿奕刚刚说，他喜欢看粉笔妹受罚呢。”　　　　江海颇为深沉地摇了摇头：“不妙，不妙，按这种剧情发展下去，阿奕就会成为下一个......”　　　　在接受到来自纪律委员的死亡凝视后，江海立马收了声，很端庄地闭了嘴。　　　　“下一个什么？”李廷急得抓腮。　　　　江海凑到李廷耳边，小声道：“下一个道明寺。”　　　　李廷兴奋得连游戏都没打了，啧了声：“没想到，我们奕哥骨子里还是个抖S！”　　　　“啪”地一下。　　厚厚的历史书落在李廷的脑袋上，拍得他差点眼冒金星。　　　　他兴奋地喊起来：“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抖S！”　　　　抖S对一个人使用暴力等于对这个人发射爱心。　　李廷甜蜜地想：奕哥还是爱我的。　　　　江海看着他笑嘻嘻的表情，一阵恶寒。　　啧啧啧，出个抖S就算了，现在还出个抖M......　　　　“阿奕，你......真的是喜欢看粉笔妹受罚，不是喜欢粉笔妹？”　　江海不忍见自己的好兄弟深陷感情漩涡还不自知，决定点醒他。　　　　余奕指尖翻动旋转的圆珠笔忽然掉落。　　　　他怔了半晌，又恢复到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瞥了江海一眼，一字一句道：“是她喜欢我。”　　　　言外之意，让江海别颠倒了顺序。　　　　“咳咳。”江海纠正道，“是喜欢过。”　　　　余奕清冷的眼神横过来。　　江海努力伸着脖子，不怕死道：“粉笔妹那天不是说了吗，她不强求。而且，她还说了......”　　　　江海咽了咽口水，小心道：“说班上总会有跟她合得来的。她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找下一家了啊！”　　　　江海原以为余奕会大发雷霆。　　可让他意外的是，余奕只是眼眸暗了暗，眉头缓缓蹙起，看上去很低沉。　　　　“没事，阿奕，她不喜欢你就不喜欢呗，反正你还有那么多迷妹，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江海拍了拍余奕的肩膀。　　　　“不过，她竟敢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简直不尊重我们奕神。”　　　　江海摸了摸下巴，沉思道：“阿奕，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下她。”　　　　说完，江海便凑到李廷耳边，碎碎念了几句，然后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余奕揉了揉额角。　　他知道江海是那种典型‘干打雷不下雨’的人，只会耍耍嘴皮子，但还是多嘴警告了他一句：“别动她。”　　　　江海嬉皮笑脸地冲他比了个‘OK’手势。黑豆小的眼珠子却灵活转起来，唇角邪佞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　　男生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篮球，恰逢十班和八班一起上体育课，张晓宇嘴里吹着口哨跑过来，兴奋地搭在余奕肩上。　　　　“奕哥，我特么快想死你了。”　　　　张晓宇是余奕的头号迷弟。　　用他的话说，这个世界上打着灯笼都找不出像余奕这样品学兼优，不打架不抽烟，打游戏还贼他妈强的男人。　　　　江海以前还打趣过他：“那你是怎么找到阿奕的？”　　张晓宇笑呵呵：“因为劳资打的手电筒。”　　江海：“666！”　　　　“奕哥，快，展示一下你的大风车扣篮，球场边那群小迷妹们应该都等不及了。”张晓宇冲场边围着的一二十个女孩子抛了个媚眼，引得几个女生尖叫起来。　　　　张晓宇虽然比不上余奕清秀，但长相也阳光帅气，再加上性格比余奕开朗热情不少，在八班颇受女孩子欢迎。　　　　他率先抱起一只篮球，站在三分线外，来了个定点投篮。　　球入篮框，漂亮的弧度又让场边的女孩们发出惊呼。　　　　张晓宇将球抱在肩头，歪头冲余奕眨了眨眼：“奕哥，你来一个。”　　　　李廷也起哄地吹了声口哨。　　　　靠着大树慵懒立着的余奕淡淡笑了笑，走过去接过球，同样站在三分线外，眼睛锁定篮框，目光忽然精锐。　　　　‘嗖’地一声。　　球从他的右手飞了出去，正中篮框，且连板都没擦，是个空心球。　　　　“漂亮！”江海忍不住骂了声。　　　　张晓宇是双手投篮，余奕是单手投篮，高下立判。　　场边的几个女生都跳起来了，在她们眼里，此刻的余奕就是灌篮高手中的流川枫。　　　　“啧啧，这就把我的粉丝吸走了。”张晓宇撞了下余奕的胳膊，“嘿，哥们，来比一场呗。”　　　　余奕：“怎么比？”　　张晓宇：“2V2，你和江海一队，我和李廷一队。”　　　　李廷哀嚎：“这样分队不好吧。”　　在他的认知里，谁跟奕哥一组，谁就会赢。毕竟现场还有这么多女生围观呢，他可不想输。　　　　张晓宇咧嘴笑道：“那要不你跟江海一队，我跟奕哥一队？”　　　　“行...”　　李廷刚要点头，“啥？你逗我玩呢。我跟江海两个菜鸟一队，还不得输成象拔蚌？”　　　　“行了，我跟阿宇一组，你跟奕哥一组。”江海主动谦让。　　　　于是一场2V2篮球赛就这样展开了。　　上半场时，余奕杀得很猛。带球过人，抬手，灌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轻松拿下3:2。　　　　他每投一次篮，球场边上的女孩都高声欢呼起来。　　　　忽然，余奕用余光瞥见许缓的身影。　　她被王馨艺拉着，站在篮球场外围，往里面挤。　　　　王馨艺激动地拨开人群，往里面钻：“缓缓，八班的张晓宇在打球呢！”　　　　许缓遥遥看过去：“张晓宇是谁？”　　　　王馨艺踮着脚尖指给她看：“就是穿红色T恤的那个，他以前拿过湮市百米短跑赛的冠军。”　　　　“哇，没想到能跟他进入同一所高中，我简直幸福得想哭。”　　说起张晓宇时，王馨艺眼里仿佛有无数颗小星星，在阳光下闪烁不停。　　　　许缓踮了踮脚，摸摸王馨艺的刘海，软糯糯道：“说不定他觉得能跟你分到一个高中也幸福得想哭呢。”　　　　“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啦~”　　　　王馨艺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抱住许缓，在她怀里蹭了蹭：“缓缓你嘴真甜。”　　　　余奕目光一直游离在外。　　没过几分钟，张晓宇就帅气地灌篮得分，引得场上女生尖叫连连。　　　　听见呼声，余奕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连她也在为张晓宇鼓掌，还笑得那样甜美。　　　　神色一凛。　　余奕迅速拦截住张晓宇的进攻，并做了一个假动作成功骗到了他手下的篮球，然后迅速转身，运球过人。　　　　“完了，这下要输了。”　　张晓宇能感觉他身上的杀气，明显和之前有所不同。　　　　论短跑，张晓宇有信心可以秒杀余奕，因为自己爆发力足够强。然而论起打球来，他半点胜算也没有。　　虽然余奕体力不如自己，但他智商高，甚至能大概估算出抛物线的形状，控制投篮点和起跳高度，保证篮球准确无误地落入篮框。　　　　总之，奕神这个称号不是白叫的。　　　　这个少年认真了。　　就代表他张晓宇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