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工大是明川市最好的大学,人才辈出,其下设立的航天学院在全国闻名,时常有新闻进行报导,什么国家级奖项,自主研制卫星之类的。  老宋有事儿没事儿总爱对全班同学宣扬,要是不想去外省,明工大就是最好的选择。    白小千和曹顾一齐从侧门进去,路过食堂的时候闻到一阵饭香。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明工大三食堂的饭菜相当有名气,因为不局限于刷饭卡,所以常有校外的人来。    不过有一点不尽人意的就是学校男女比例失调,打眼望去,清一色寸头,短裤,拖鞋,书生气很重。    “我以后可坚决不考明工大,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没意思。”  白小千在一旁瞅曹顾一眼,说:“欣然说她想考浙大,去杭州。”  曹顾捏了捏刹车把手,笑笑,“杭州不错,好地方。”    白小千的成绩虽然不优秀,也比曹顾强,三个人里学习最好的是岳欣然,高二期末考的时候班级第十,年级一百八,考一表完全没压力,但是曹顾要想跟她考同所大学简直难于登天。    走到篮球场,曹顾把自行车锁到旁边车棚里,随白小千进去找空位坐。  此时已经黄昏,城市喧嚣渐弱,篮球拍打塑胶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校队比赛,外援大神据说是个高中生。”  曹顾不紧不慢地给白小千讲。  她抻直脖子,想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找出大神的具体方位,“哪个学校的?”    曹顾抬手拍打眼前的飞虫,说:“不清楚,咱们学校那几个菜我都认识,所以肯定不是明川一中。”    他说话时白小千看了一眼比赛成绩,48:36。  分数相差不止一点点。    曹顾继续科普:“他们按照NBA时长来的,一共四节,四十八分钟,加时赛五分钟。”  这些白小千都知道,以前陈清就很喜欢打篮球,她经常被他拽去家里看球赛,那个时期科比正值盛名,陈清特别崇拜他。    今天来看比赛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女生,白小千听着刺耳的尖叫声,眼冒金星,视线迷离。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的身影,高大,颀长,他手抓篮球跨步上篮,完美转身之后是精准投球,围观者一窝蜂站起来,掌声雷动。    不是吧?陈清怎么在这?考完试不见人影,敢情跑这混了。  所以......外援大神是他?    曹顾这时也发现了陈清,他饶有意味地咬了下嘴唇,然后笑了,“同桌,你这位亲戚来头不小啊,听说他大咱们四岁呢。”  白小千立马不乐意了,“大四岁怎么了?吃你家饭了吗?喝你家水了吗?!长那么帅继承你家基因了吗?!”    曹顾“嚯!”一声,他第一次见白小千这么护着谁,所以笑得更开了,“你别激动啊,我就是阐述一下事实,没别的意思。”  她继续进攻,“事实就是他篮球打得很好。”  “嗯,这我承认。”,曹顾甘拜下风,毕竟对刚才的一幕心里有数。    “给我瓶水。”  白小千伸手要,没等曹顾反应,她直接抢过去,往球场边上走。    许是白小千的聚焦被陈清感应到了,他趁对方发球的空档冲白小千招了招手,大家眼神追过去,都落在白小千身上。    “女朋友啊?”  身旁一个女生不分远近生疏,直接就问白小千,话里话外酸溜溜的。  “他家亲戚。”  这个解释白小千从小到大说了无数遍,信手拈来。    “小妹妹,你能给我他的电话吗?”,女生语气软下来,摆明着讨好白小千。  “不能,他电话没在我这。”  女生忍着气,继续讨好,“哎呀,我说的是号码啦!”  “我哥看不上你。”    白小千本没有恶意,她只是下意识讲了真话而已。    女生怒火攻心,一下就炸了,“什么意思?!找不自在啊!”  说完狠推了白小千一把,她没防备,直接坐地上了,特别敦实。    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欺负,白小千完全惊到了。    曹顾在后边看到自己同桌被怼,大喊一声“卧槽!”就冲过去,双肩包掉落,书散了一地。    “你干嘛?!”  陈清先曹顾一步把白小千扶起来,吼了那女生一句。  “对呀,你干嘛?!”,曹顾过来接着吼。    女生“哇”地一下就哭了,眼泪来的速度堪比戏精本精。  这一哭把在场的人都哭蒙了,白小千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坐得屁股生疼都没哭呢......    篮球比赛因为陈清的一时退出停摆,有几个队友过来劝架,陈清没想怎么样,白小千更不想。    女生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捂着脸跑了。    “撒完泼就跑啊!道歉懂不懂?喂!”  曹顾说完看了看旁边那两人,陈清手搭在白小千肩上,搂得贼紧。    “陈清,打不打了?”  说话的应该是明工大的学生,他满脸大汗,成滴淌下。    白小千从陈清怀里躲开,有点不好意思,“你快去吧,都等你呢,我没事。”  陈清想了想,转头看向曹顾,说:“你带创可贴了吗?”    开学几天来两位男同学的第一次非正式、长篇对话。    曹顾二话没说,直接跑回观看席,从书包里找出一沓创可贴,然后递给陈清。    白小千本以为是他打球受伤,可没想到创可贴却贴到了自己手腕上。  动作轻柔,丝毫无谓周围人的目光。    弄好后,陈清又看向曹顾,说:“把她带过去看好,我这边快结束了。”  “没问题,放心吧。”    不知怎地,曹顾总觉得陈清说话时带着一种主角光环,让他不自禁想俯首听从。  ......    七点十七分,比赛终于结束,陈清再返场后跟开挂一样,迅速结束战斗,没给对方加时赛的机会。    白小千看见他和刚才劝架的男生一齐走过来,忙把瓶盖儿拧开递给他。  陈清接过一口气喝了半瓶,又把剩下半瓶给身旁的男生,他“咕咚咕咚”全干了。    同喝一瓶水的交情,可能是基友......    “你们好,我叫“何大河”,是陈清以前的同学。”  相比陈清的冷帅,何大河更阳光一些,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关系有点复杂,白小千能捋清楚,但是曹顾不能,他尴尬笑笑,说:“巧了,我俩是陈清现在的同学,前辈好。”  白小千小声警告:“你给我闭嘴!”    曹顾大嘴咧开,“嘻嘻”一笑后立马抿严了。    “不是前辈,叫我“大河”就行,既然这么有缘就一起吃饭吧,喝点儿。”  何大河边说边看陈清,问他意见。    “俩小孩儿,喝什么!”  小孩儿里可能不包括曹顾,因为陈清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白小千身上。    何大河立马改口,“对对,不好意思啊!忘记你们未成年。”  “成年了!”  白小千和曹顾同时反驳。    陈清掐腰,笔直看着白小千,说:“你十八岁生日过了吗?”  故意拆穿,毫不商量。    何大河笑着转了几圈手里的球,附在陈清耳边嘀咕什么,不坏好笑。  男人间也咬耳朵?!    白小千看了一眼手表,说:“你们去吧,我得回家了。”  即使她家教不严,高三也不能太放肆。    转身刚要走,陈清在后面“诶”了一声叫住她,“一起走吧,我们也要去校外。”  不等白小千表态,他下令说:“在这等我,换完衣服找你。”  ......    篮球场外,曹顾推着他那辆破车,有点摸不着头脑。    “同桌。”  “说。”  “怎么陈清一说话我就有种想回“遵旨”的感觉呢?”    白小千“噗”地乐出声,斜眼过去,“曹公公,你对你自己的身份认知还挺准确。”  “真的,我没开玩笑。”    白小千收回“不正经”,说:“他从小在我们孩子堆里就是大魔王,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听他的。”  “那你也一样啊?”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话虽这样说,可白小千心里明白,从小到大她就没怎么“忤逆”过陈清,毕竟她惹祸的时候都是他给收拾残局。    五分钟后,陈清和何大河回来。  篮球服换掉,好像还洗脸了,头发鬓角处有未擦干的水痕,湿漉漉的。    白小千想拿纸巾给陈清,左犹豫右犹豫,最后愣是没拿,可能打断她的是何大河的喋喋不休,或者是曹顾的殷勤溜缝儿。    学校门口,陈清掏出一百块钱给白小千,“打车回家。”  曹顾跨上车座,说:“我骑车送她就行,正好顺路。”  陈清还是坚持,把钱塞白小千兜里,抬手招了辆出租车,“让她坐车,你跟我们去吃饭!”    曹顾没再力争,刚好应了之前他对白小千说的,此刻他只想听从命令,一点造次的心思都不敢有。    何大河站在白小千身旁,拽了下她的书包带,“姑娘,有时间来我们学校玩啊!”  “好......”,白小千话没说完就被陈清按着脑袋塞进车里。    车门关上,何大河冲车屁股招手,大声喊:“来了就到航空学院找我哈!随时恭候!”  声音穿透车窗,白小千听见,嘴角弯了下,没有回头。    另一边,陈清向曹顾提了一个请求,他傻呵呵地点头,一点都没拒绝。  ......    第二天早自习,曹顾迟到,陈清也迟到。  两人一起走进班级,幸好老宋没来,不然免不了一顿“政治课。”    刚坐下,白小千迫不及待问曹顾,“什么情况啊?你迟到是家常便饭没关系,怎么陈清也迟到呢?”  “昨晚喝大了,没起来。”    白小千回头看了陈清一眼,他脸色不太好。    “陈清也喝多了?”  “他没喝,就我和那个叫“大海”的,我俩人。”    白小千给他纠正,“是大河,不是大海。”  “反正水都不少,奶奶的,那哥们巨能喝,七瓶哈啤毫无压力。”  曹顾边说边打哈欠,困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早自习本来大家都很困,所以没人理会曹顾,只有岳欣然回头看了一眼,把买给自己的咖啡转手放在后桌上。    曹顾好像被“临幸”了一样,立马精神了,他拧开瓶盖,直接喝掉一整罐速溶拿铁,然后从包里掏出英语书,佯装活力十足地开始背单词。  大概有了岳欣然的咖啡,他感觉整个人都活了,大脑袋一甩,像个精致的猪猪男孩。    剩下十几分钟白小千无心看书,时不时就回头搂几眼,都没捕捉到有用的信息,陈清始终低头,手里的笔也没停过。    熬到下课,白小千着急忙慌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罐咖啡,还有一袋红豆面包。    走到陈清座位旁,他好像在睡觉,白小千悄声把东西放下,转身的时候校服衣角忽然被扯住了。    陈清下巴抵着胳膊,眼都没睁冲白小千笑了下,然后手又撒开。  有酒窝就代表他开心。    所以......他是怎么断定那人一定就是白小千?    桌底下,每本书都被草绿色的书皮包好,右下角工工整整地写着两个字:“陈清。”    他不知道的是,在落笔之前白小千拿草纸练了不下几十遍。  而白小千不知道的是,陈清特意在水房洗干净手才肯碰那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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