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子泉察言观色，这么多年哪见过她不认识的男人在程昭身边。　　　　她瞬间就是一个了然的笑容，十分贴心的背过身冲他们摆了摆手，坐到副驾驶上看那两人，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晚上医院来往的人不多，两人站在门口，里面的灯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程昭别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等着他要说些什么。　　　　“吃饭了吗？”霍城问。　　　　“啊？”　　　　程昭被他问的一愣，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吃了吗？”　　　　“……吃了。”　　　　“那就行，吃了饭压惊。”　　　　程昭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他这是哪来的歪理。　　　　霍城看她笑了，也不由弯了下嘴角，声音柔了下来，“今天没吓着吧。”　　　　“没有。”程昭说。　　　　要说吓到，也就是林子突然窜到车前那一下，被后面的人追，她反而镇定了下来。　　　　“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　　　　“我说了，不要小瞧我啊。”　　　　她娇俏的一笑，看的霍城喉咙滚了滚，手在口袋里攥紧。　　　　声音哑了些，“嗯，是不能小瞧你。”　　　　程昭没听出什么不同，低头想了会，才问他：“刚才问林子他没有说，打他的那帮人，你认不认识？这种事情要报警的。”　　　　她说的一本正经，霍城到底还是没忍住，大手覆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想那么多小心老的快。”看她不放心样子，他笑了笑，语气低沉道：“有些事情报警也解决不了，你就不要太担心了，他们小孩子家的打打闹闹，用不着弄大了。”　　　　打打闹闹？程昭瞪着大眼，谁家的打闹会把人的两根肋骨给弄断了。　　　　“行了，别想那么多，这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今天过去就都忘了。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好上班。”他一顿，又问程昭：“你明天几点下班？”　　　　“嗯？”　　　　霍城解释：“今天还有几个你的快递，看你没在家就没送过去。”　　　　“六点吧。”程昭说，“我五点下班，不过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下班了？”　　　　“没有，那明天六点我给你送过去。”　　　　“好。”　　　　程昭点点头，跑过去开车。　　　　柳子泉已经等得快要睡着了，听到她开车门的声音才勉强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聊完了？”　　　　“嗯，走吧，我送你回去。”　　　　困意一点点散去，柳子泉调整了一下坐姿，问她：“那个男人你认识啊，我怎么没见过？”　　　　“刚认识不久，没见过几面。”程昭说。前面是个红灯，她渐渐减速，直到车停下才道：“对了，我这车就是他撞的。”　　　　“嗬，挺别致的搭讪方式啊。”柳子泉笑道。　　　　“说什么呢。”程昭瞥她一眼，继续道：“那就是个意外，要不是我没有注意，也不至于撞上。”　　　　“就见过这一面？不对啊，我看你俩挺熟的。”　　　　程昭声音平淡的陈述事实：“子泉，你好像越来越八卦了。”　　　　“啧，关心你还不让问了。”柳子泉晃晃脑袋，看着窗外说：“我看他不是个普通人，你要跟他交往，可得小心点。”　　　　“……”程昭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叹了口气。　　　　她和霍城交往，这才哪跟哪啊。　　　　***　　　　霍城站在医院门口，一直到车从视线里消失，才释然的喟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不多会就抽完了一根，心里也静了下来。　　　　他转身回去，病房里的林子看点滴看的已经像是被催眠了，沉沉睡着，听到门声又惊醒了。　　　　“哥，你回来了。”他揉揉眼睛，有些紧张。　　　　“嗯。”霍城冷冷应他，大喇喇的坐在一边，抬眼瞧他：“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是……”林子挠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是自己被人揍了一顿，让他说出来，怎么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听得霍城眉头紧皱。　　　　“你确定是他们拿的？”　　　　“肯定是，不可能是别人”提到这事林子就有些激动，“我出来事就看见他们几个在我车边上鬼鬼祟祟的，一看我出来就都跑了，要不是我腿快，连那一个都抓不到。”　　　　霍城捋了一下，说：“所以你就跟他们约在了地下停车场？”　　　　林子脸色黯淡下来，低低嗯了声，“我是不想给哥添麻烦了，就没告诉你。而且我觉得也不是多严重的问题，自己就能解决，可没想到我一过去，他们一群人在那等着我。”他舔舔嘴角，又有些庆幸，“还好我跑的够快，要不然我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直着走了。”　　　　听他这么说，霍城舔舔牙，冷哼一声：“那你他妈想没想过，要是救你的人没来得及走，怎么办？”　　　　“……”　　　　林子怔住，忽的一下抬头。　　　　“你想没想过，他们要是记住了车牌号，要去报复怎么办？”　　　　“他们两个女人，要是跑不了怎么办？”　　　　他一句一句说的林子脸色煞白，比刚来医院事还要难看。他嘴角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哥，这……不可能吧，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女人下手啊。”　　　　“要是可能呢？”霍城视线投向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他又转过头来，问他：“有没有人记了车牌号？”　　　　“我……”林子喉咙哽住，有些无所适从。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方面，也根本没有注意到。　　　　看他这幅样子，霍城就知道答案了，叹了口气，让他躺好，“你先好好养着吧，别的不用你管了。”　　　　“可是哥，”他还欲说什么，就被霍城一个眼神喝住了。　　　　临出门前，霍城又转过身来问道：“他们拿走的那件东西，你还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林子点头如捣蒜，“是台电脑，挺贵的，我特别注意了一下，还给锁车里了，谁知他们怎么就把锁给撬了！”　　　　把事情都弄清楚就好办了。霍城一离开，林子怎么也躺不住，可一动就是钻心的疼，让他有心也无力。　　　　霍城离开医院就给胡志杰打了个电话，半夜时分的时候他那边最热闹，接通了也听不见人说话，全是音乐的声音，张嘴都是靠嚷的。　　　　“喂！说话！”胡志杰左拥右抱玩的高兴，手机都让怀里的姑娘替他举着，耳边皆是调笑的声音。　　　　“谁啊，来电话不说话，找削呢！”胡志杰骂了句，又往姑娘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把手机接过来，等他看清了来电人，直接骂了一句我操。　　　　“别他妈唱了，都给我关了！”他吼一声嗓子，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听他的关了点歌机，也没人敢出声了。　　　　把怀里的姑娘推出去，胡志杰这才一本正经的：“阿城？阿城还在吗？出个声啊。”　　　　“你浪完了？”　　　　站在街边，看着路上车水马龙的，霍城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待着。　　　　“嘿嘿，人生得意须尽欢，不然等老了后悔也没那经历了不是。”他说话一套一套的，听着该真有那么点道理。　　　　霍城嗤笑一声，“等你耗干了，我看你还怎么浪。”　　　　“我操，阿城，不带这么诅咒我的！”胡志杰笑了一声，把人都赶到一边，两腿交叠搭在桌子上，“说吧，今天有什么事啊，是车不够用了还是人不够用了，一句话的事，都给你办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霍城也不兜圈子，直接说：“城南边的那几个混混你都熟吗？”　　　　胡志杰打小就在A市里吃得惯，三教九流的大部分都认识，干的买卖也都是跟那些搭边的，这种事过来找他绝对没错。　　　　“怎么，他们招惹你了？”胡志杰看热闹不嫌事大，声音尽往高了扬，“不应该啊，还有人敢惹你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说是谁，哥们给你解决了！”　　　　“不用，把人找出来就行。”霍城说，“几个小子偷了东西，打了人，给他们弄进去待几天。”　　　　胡志杰不可置信，掏了掏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叫道：“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文明善良讲道德了？那种货色三两下不就搞定了，还费那么大劲弄进去干什么？”　　　　“你就别管了，能不能找到？”　　　　“这话寒掺我了不是，只要你给我个特征，百八十个我也能给你找来。这事包我身上了，有消息我告诉你。”　　　　“行，越快越好。”　　　　胡志杰答应的爽快，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想当年哥几个满院子跑的时候，就数霍城最狠，打起架来就往死里揍，现在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在国外深造了几年，难不成真把性子都磨没了？　　　　他琢磨了一下，又问了一遍。　　　　霍城想了想，轻笑了一声，把话直接挪用了过来。　　　　——“他们这种事情，要报警的。”　　　　“……”胡志杰不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抖了三抖，大嚷：　　　　“我操！阿城！你他妈娘爆了你！”